男生讨了个没趣，讪讪离开。
门口，池栗淳白着脸拦住男生。
他刚刚一走一过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强忍着社恐站在这里等待。
见到男生出来了，他赶紧上前磕磕绊绊地询问：“你你你知，直到他，他，他带，带，哪里了吗？”
反应了半晌男生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被薄舟浇灭的好奇心重新燃起了来，热情地向池栗淳描述自己看到听到的画面。
在听到薛一雀可能带着秦湘去天台后，他脸上顿时血色尽褪。
男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这只是我的推测啊，不说这帮混子都喜欢上天台约架吗？你别当真啊！我就随口一说。”他有些害怕地往后退：“现在天台风又大又冷，说不准是去别的地方了……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别说是我说的啊，我就是猜测，猜测。”
男生快步离开，池栗淳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刚刚他说的“天台风大又冷”。
如果不是找茬，他又怎么会带秦湘上天台呢？
一瞬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在池栗淳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想到秦湘在阳光下沉迷数学的侧脸，还有她在谈起数学时让他怦然心动的独到见解……
不行，他一定要去看看！
天台上，秦湘走在后面，紧紧裹着校服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薛一雀凶名在外，虽然有人围观但是没人真的跟上来。
此时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湘用不着在他面前还维持自己体面的人设，索性放心大胆地将身体缩在一起，抵御寒冷的空气。
回过头时，薛一雀看到的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缩地像是鹌鹑一样的少女。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经过一个周末，秦湘觉得自己好像想开了什么，灵魂跟着一松，突然就对虚假的人设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厌恶和不耐。
尤其是只在面对薛一雀时，这种感情尤为强烈，让她一点也不想再装下去。
“你就不怕我把你真实面目告诉别人？学校里可有不少你的狂热粉丝。”
秦湘懒洋洋道：“好啊。”她才不信。
薛一雀原本也是吓唬她，见她没反应也不纠结，从兜里拿出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票。
“电影票？”秦湘有些惊讶。
拿到手里一看才发现不是，竟然是一张电竞比赛的邀请票。
“那个，谢谢你把我送医院，还陪我那么久。”
薛一雀将黑发揉得更乱，眼睛四处瞟着就是不看她，绯红逐渐染上他的双颊，在阳光下纯真动人。
秦湘手指动了动，突然有了拿起画笔的冲动。
她手指拂过纸面，轻轻道：“应该是我谢谢你。”
薛一雀眨眨眼，后知后觉想起是他替她挡了一下所以才进的医院。
但是这不重要。当楼下网吧大叔把两张票给他让他来玩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又多了一个理由去找她。
“那……这次我谢你，下次你谢我？”
秦湘：……
他的燕国地图实在太短。
“要不我谢你两次？”
薛一雀眼睛亮了一下，还能这样？
“也行！”
“……”秦湘忍了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她笑了，薛一雀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就算她不是乖乖女又怎么样呢？乖乖女又不是什么好词。
只要她愿意笑，笑得好看，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池栗淳刚爬上天台就看到秦湘和薛一雀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薛一雀走在前面满面红光，秦湘跟在后面脸色冷白。
虽然在笑，但是笑容里尽是无奈。
他看不出其他的东西，只以为是秦湘被薛一雀胁迫了所以才这副模样。反观薛一雀，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都像阴谋诡计得逞的反派。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过来一把推开薛一雀，单薄的身子挡在秦湘前面，冲着高大的少年磕磕绊绊：“你，你别以为自己力气大就，就能欺负她！”
薛一雀挑眉看着他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郁气。
搞什么，好像只有他们才是朋友一样。
他越过池栗淳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秦湘：“喂，你不解释一下？”
他顿了顿：“你还记得那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吧？”
“只有我”三个字被他咬的很重。
秦湘发现他的意图，只觉得他幼稚。
然而这句话落在池栗淳耳中更加坐实了他对薛一雀欺负秦湘的猜测，气得浑身颤抖。
他死死盯着薛一雀，侧头询问秦湘：“他和你说什么了？你别，别怕。告诉，告诉我，我，我保护你。”
薛一雀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双眼注视秦湘，用眼神催促。
秦湘摸了摸口袋里的票纸，慢慢开口：“没什么，邀请我参加一个比赛而已。”
薛一雀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听到了？别把人看扁了啊同学。”
“不可能！你一个混子怎么可能做正经事！”
他回头殷切地看向秦湘，试图从她脸上看到被胁迫的证据，然而只看到她冷漠的视线。
秦湘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抬起头，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黑眼睛幽深深邃，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走近一些，像是变戏法一样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掏出一本古旧的数学书，轻轻放进少年的怀里：“池同学，谢谢你的书。”她弯起眼睛，将冷漠和厌恶遮挡了一半：“但是想了下，这本书可能不太适合我。”
“因为我……”她笑容甜美，像毒药外面裹的亮晶晶的糖浆：“真是最恶心数学了呢。”
薛一雀注视着池栗淳虚浮地脚步，回头看向一脸淡然的秦湘：“你从哪儿掏出的书。”
“原本打算和你说完话顺便给他送去的，碰巧了。”秦湘耸了下肩：“效果很好不是吗？”
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薛一雀总隐隐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会是巧合。
但要硬说是她算计的，他又觉得不可能。他隐隐觉得她瞒了他很多事，但是却不愿意深想，只好像之前一样把这些事通通抛到脑后。
秦湘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是怎么长的，一点心事都藏不住，全写在脸上。
她看着他明明有所怀疑但是仍旧选择自我攻略的样子好玩又好笑，打定主意直到他和她主动摊牌之前绝不透露一点。
“高二了，你也要好好学习吧。”秦湘及时打断他的思绪：“总要考个好大学。”
说起这件事薛一雀脸色有些古怪，像是抵触但又不完全是。
“要想改变生活，只有好好学习才行。”
薛一雀皱了皱眉：“我只想让我妈过得好，只能学习吗？”
秦湘反问：“你有钱吗？”
薛一雀摇摇头。
“有人脉资源吗？”
他继续摇头。
“那太遗憾了。”秦湘夸张地摊了下手：“可怜的孩子，你只有学习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喂！不许你这么叫我！”薛一雀瞪大眼睛装凶：“小心我把你真实的样子说出去啊！”
……
这周秦父又不在，秦母和几个富太太约着逛街打麻将早早出了门，因此秦湘很顺利就来到和薛一雀约好的网吧门口。
网吧藏在老街区的闹市里，不算大的门脸装修得很用心，透过干净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崭新的机器。
秦湘给薛一雀发了个消息后便站在网吧外的角落里，漫无目的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富有烟火气。
她出去之后是不是应该回家，看看小时候和父母住过的老房子呢？
不一会儿，网吧玻璃门打开发出一阵铃响。
秦湘循声望过去，薛一雀穿着一身简单的卫衣运动裤，顶着浓密杂乱的黑发，冲她招手。
他领着她穿过网吧往里面走，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看得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Sponge叔是这里的老板，他有时候会找我修电脑。这次有个区赛点定在这里，他就邀请我跟着一起来玩玩。”
海绵？这个人的名字有点奇怪。
“据说他原先是职业选手，还在非常有名的战队待过，退役之后就在这儿开了家网吧。”薛一雀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这里：“你别看外面看着小，这里面机子的硬件基本都是现在市面上的一流配置，还有几台是5090的显卡呢！”
秦湘点点头，当初和陈听在一起，她多少了解过一些电脑的知识。
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一个胖胖的，看起来有些木讷憨厚的男人从旁边一个房间走出来，伸出手在薛一雀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你小子在妹子面前还谦虚什么。”他笑着看向秦湘：“自从有了小雀子帮忙，我这儿的机子出问题就没再花钱找过别人。”
说着他伸出一根大拇指：“小姑娘，别的不说，雀子人品性格绝对都是这个，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修电脑手艺，你可捞着了啊！”
薛一雀顿时满脸通红，一边双手并用阻止Sponge继续说下去，一边偷偷用眼睛瞄着秦湘的反应。
见到秦湘脸色依旧白皙，红都没红一下，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