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你一直都住在办公室吗?”伊莲裹着一件毛毯,窝在浴室门边的一个小懒人沙发上。
她的声音将刚刚从浴室出来的那维莱特吓到了,他没想到伊莲居然一直等在门外:“你没去休息?”
“或许我也需要洗澡,”伊莲露出狡黠的微笑,这种笑容蛊惑的威力令那维莱特绷紧嘴角。
伊莲继续说:“但那维莱特,你洗了太长时间了,导致我差点睡在门口。”
确实,从蒙德再到枫丹,以及在枫丹跟着这位审判官大人奔波和各种意外,早就让体力不多的伊莲昏昏欲睡。
她的声音带着些睡意的黏糊,继续说:“那维莱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枫丹大小事务繁多,我需要长时间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伊莲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很奇怪那维莱特怎么做到平时这样一本正经,严肃客观,但一到了某些时刻,便像变了一个人。
“那维莱特。”
“嗯,你说。”
“我需要换洗的衣服。”
“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枫丹是水的国度,沫芒宫的供水系统良好,那维莱特用水甚至带着些丝甜的味道。
伊莲站在淋雨下,用舌尖试探,温热的液体打在上面,她蓦地想起与那维莱特的亲吻。
那只章鱼究竟是什么来头?
伊莲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蓝色章鱼吃多了垂柳边的荧光植物,体内携带着催情素。
但为什么只会对那维莱特有影响?
她洗完澡,在镜子前擦拭身体,手腕有被那维莱特箍出的红痕,脖颈处是深红的咬痕,嘴角处甚至有些破损,以及后腰被抵在桌子上的压痕。
目光瞥到一侧那维莱特的给她的白衬衫,伊莲不再看镜子中的伤痕,她把衬衫套上,长度刚好到膝盖。
感觉也还好。
她披上毛毯,走出浴室,发现那维莱特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拿着笔聚精会神地审阅着摞在一起的文件。
整个房间充斥着淡淡的咖啡香气。
伊莲心中久久萦绕着一个问题。
“那维莱特,”她头发湿漉漉的走过去。
那维莱特抬头,看到她潮湿的头发,问:“没吹干吗?”
“不急着睡觉,不想管它。”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继续低头审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是他工作的一个小插曲。
伊莲走上前,凑到他的边上,“我能看吗?”
“目前的内容可以,那一堆的文件不行。”那维莱特的回答公私分明。
“好。”伊莲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脸,盯着那维莱特的侧脸。
那维莱特问:“怎么了?”
“那维莱特,”伊莲说,“我们以前睡过吗?”
那维莱特笔尖轻顿:“睡过。”
“谁主动的?”
那维莱特批阅的动作不停:“你。”
伊莲眨眨眼,还真给她猜准了。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窗外是断断续续巡轨水道的声音,显得空旷又安静。
这个时候的沫芒宫应该也没多少人了。
忽然,伊莲轻问:“那要不要再睡一次?”
那维莱特抬起眼皮,此时两人都刚刚洗完澡,空气中融合着相同的气息,房间里残留着不久前冲动的气息,蓝色章鱼在浴缸里没精打采地观察着二人。
那维莱特摇摇头:“伊莲,我现在很忙。”
伊莲抿抿嘴角,勾住身上毛毯的坠子晃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她睡得安稳,耳边时不时传来那维莱特坐在办公桌前翻纸张的声响。
在黎明到来之前,那维莱特批阅完所有的东西,他喝了口咖啡,走到伊莲睡觉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只是一个挂着帘子的隔间,那维莱特平时便在这休息,只是他很少休息,这个地方便也闲置了,现在,他挑开布帘,看着伊莲熟睡的侧脸,摘下手套,用温和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好像总是留不住她,就像他这大公无私的一生,总无法留下一些他想留下的人。
*
伊莲在第二天的日出之前就醒来了,这时候那维莱特仍旧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沫芒宫内那维莱特办公的地方很大,设施齐全,让伊莲忍不住想他有没有自己的住所。
“有。”那维莱特像是能听到伊莲心里话,头也不抬的回答。
“是不是我以前也问过你这样的问题?”伊莲披上毯子,走到那维莱特的身后,轻轻地问。
她的呼气随着声音落在那维莱特的耳畔,他放下手中的笔,调整座椅的方向仰头去看伊莲。
“嗯,你问过。”
伊莲走到窗边,打了一个哈欠。
“你似乎很累。”那维莱特问。
“是啊,”伊莲转过身,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那维莱特,你给我划的活动范围是仅限于这个办公室做你的金丝雀,还是可以外出活动?”
对于伊莲后半句的回答令那维莱特并不太高兴,他在她笑意盈盈的眼神中只看到了对权力的妥协,以及一有机会便会离开的决绝。
正如她自己曾经说的那样,她会努力适应所有的生存环境,现在她只是在适应他的囚禁。
“你很讨厌这里。”那维莱特平静地问。
伊莲摇摇头,“在昨天是,但是现在我也好奇我曾经到底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
“怎么说?”
“对于你,我以为以前的我应该和现在的我一样,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昨天的一切,以及我潜意识的态度却告诉我,”
她看着那维莱特,“也许真的如你所说,我喜欢过你。所以我需要这段记忆,这段记忆里,我对你保留的那份真诚。”
“如此吗?”
那维莱特站起来,“这份记忆对你来说重要吗?似乎你只是遗忘了和我的相处。”
“重要。”伊莲忽然认真,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波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我的每一份真诚都重要,更何况,我甚至有可能爱过你。”
她眼睛里的波动一闪过后又露出惯常的微笑:“那维莱特,要接吻吗?”
她的话令那维莱特不舒服,他问:“是为了找回记忆吗?”
“当然。”伊莲回答得很诚实。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面前,缓慢地弯下腰,伊莲把眼睛闭上,微蹙眉头,就在她以为那维莱特会吻上来时,只觉得手心一沉,她睁开眼,那维莱特已经离她远去。
伊莲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块木质的身份牌,耳边传来那维莱特的声音:
“你可以在枫丹任何合法且允许的范围内活动,至于身份问题,你可以对外声称为审判官的秘书,和逐影廷一样只隶属于我的管辖。”
伊莲听着那维莱特的话,把手中的身份牌抛起接住,很快适应了这个说法。
*
疑似犯人但经过一夜后和自己成了同事的伊莲,同样身为秘书的美露莘基娅拉并不怀疑,她认同那维莱特一切的决定,对于新同事她表现出友好的态度。
伊莲也很喜欢这个忙忙碌碌的美露莘,她认为自己基于这个秘书的身份需要帮助基娅拉完成一些事务才好。
但被基娅拉拒绝:“你做好那维莱特大人交代的事情就好了,我的工作我要自己完成。”
伊莲点点头,那维莱特没有交代她什么任务,但是迪卢克老爷可交代了。
昨晚的那些茉洁草都被那维莱特丢掉了,想起来就很惋惜,至于现在她既然在枫丹的范围内活动自由,不如先去给迪卢克老爷写一封信,再去昨天看到虹彩蔷薇很多的地方采集一些。
她来到邮局,要纸笔,思考了一会言辞后,开始动笔:
[亲爱的迪卢克先生:
我是伊莲,目前在枫丹出了点差错,也许会晚一点回去,请您不要着急,我相信您的酒庄就算没有我带回去的特色植物也会经营的很好,另外这边的虹彩蔷薇配色我认为非常适合您的气质,我会为您多带去一些,当然,这不是我对您的吹捧,而是由衷的赞美。我相信先生您的能力,至于我,我认为您是相信我的能力的,所以不用担心,愿风神护佑您。
您真诚的. 伊莲]
这封信当然没有被寄给亲爱的迪卢克老爷,因为作为最高审判官身边的直属秘书,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会泄露机密,若是被其他国家的使节,尤其是愚人众之类的知道,那么枫丹在外交上很有可能会面对不小的压力。
因此这封信要先交给审判官大人过目,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寄往蒙德的晨曦酒庄。
所以当伊莲坐着巡轨船,吹着温和的风,乐呵呵地采摘着虹彩蔷薇时,那维莱特正在读她对她亲爱的迪卢克先生由衷的赞美。
亲爱的,迪卢克,呵。
那维莱特将信封放在一旁,邮局老板问他这封信是否要寄出去?那维莱特思考片刻,然后说:“考虑到外交安全问题,暂时扣留在这,以后还有类似的信件,麻烦继续带过来,辛苦了。”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邮局老板认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