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堂姐那个蠢货终于是把东西送过去了,刘筱芳立马趁着家里人都忙着去地里上工偷摸着去了一趟知青点。
知青点的几个知青对她和刘筱婷这对姐妹也算是混了个眼熟,有那有意见的,碍于刘筱婷父亲的职位,到底是没敢对刘筱婷说什么难听话。可他们面对刘筱芳这个没啥靠山的就没那么好性儿了。
尤其,这其中还刚好有个姑娘也看中了胡向阳那个皮相好的,几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那姑娘就忍不住呛了一句:“人好歹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她一个不受待见的、长得普通就算了,却还总是那么自信,也不知道啊到底是谁给的自信呦。”
刘筱芳脾气其实不好,可她也知道自己在这群知青面前是没什么优势的,人家再不济好歹也有学问,不像她可是连小学都没上完。哪怕就是她看不上眼的刘筱婷,都还有个高中文凭,要不然就是她那傻子大伯再有本事,那记工分的轻松活也是轮不上她的。
越是想到这些,她就更加坚定了要嫁给胡向阳的决心。当初为了获得她的帮助,她可是知道了不少胡向阳的事儿,其中自然是包括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喝掺了刘筱婷血的水的原因。手里有他这个秘密,她就不信自己还不能跟着他一起回城。
等自己到时候成了胡向阳这个知青的媳妇儿,她就不信这些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还会不把她放在眼里。
捋了捋自己在家特意用新买的红头绳绑好的两根麻花辫,她才走到胡向阳住得那间屋子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胡向阳自从被刘长河换了份工作,已经装病请了两天的假了。这实在不能怪他,以前跟着大伙儿一起收粮食,再怎么样也就是浑身酸疼,还算体面。现在可就是整天一身的猪粪味儿了。最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的是,换活后上工的第一天他就因为没有经验,直接挑着那没装满猪粪的塑料桶脚下一个不稳,直接从田埂上摔到了暗沟里。
当时那淋了他满头满脸的猪粪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儿就是现在好像还能闻到。当时他真恨不能一头埋在那暗沟里把自己闷死算了。
后来虽然是在几个年轻汉子的帮助下从暗沟里爬了上去,可回知青点的一路上他可没少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回来的这两天,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献殷勤的那几个知青都离自己远了点。更别提之前和他眉来眼去的王秀琴了,自打他回来后可是连他的屋都没进过。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万幸的是,刘长河到底是管不住自己那没什么脑子的女儿,不然那血水他可就拿不到了。
来这儿之前,父亲可就跟他说了“气运之子”的厉害,只有他成了拥有这个命格的人,京里的那位才会帮衬他们胡家。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真正的人上人,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
至于,被夺了气运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他可就没那闲工夫去关心了。老话都说了,无毒不丈夫。
正暗自细细筹谋的人忽然听到破旧木门被推开时,门脊因受力而发出的轻微“吱呀”声,顿时就警惕地朝着那边看去。等看清来人是谁后,紧张的心才一松,换上平日里哄骗小姑娘时那张温润的笑脸,语气里都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情意:“筱芳啊,你可算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也嫌弃我被猪粪糊了脸呢。”
如果可以,胡向阳也不想提起这晦气的事,可以前的哥们可是没少教他怎么撩拨小姑娘,这其中一招就是故意示弱,引起姑娘的同情,甚至让她们心疼自己,这样也能更快让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
但显然,这回他险些翻船了。刘筱芳是喜欢他不假,但也是建立在一定的目的上的。她喜欢的人是要能带给她好处的,最好能让她在所有人面前抬起头来。而胡向阳只是挑个猪粪竟然就被猪粪浇了一头一脸,这样的丑事要是说出去,可不是什么能给她增光添彩的好事儿。
此时的她更是不免在心里埋怨,平日里看起来挺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干点农活还笨手笨脚的。害的她在小姐妹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总算平常在家没少睁着眼睛说瞎话骗她娘,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满脸关心又带着些心疼地几步走到了床前,捧着人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才深情地看向胡向阳那双不是很大却异常明亮的,一看就知道含着几分算计的眼睛:“幸好你没什么事,不然可要把我心疼坏了。”
两人早就越过了最后一条防线,刘筱芳又用这么甜腻的眼神看着自己,多日来受的闷气不知怎么的就忽然都转换成了另一种欲望,直冲着他的下身而去。
刘筱芳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大姑娘了,当即就在人耳边低声试探:“小树林子那边有好些花都开了,咱们也好久没去看过了,要不今天趁着天好一起去看看?”
本就欲.火翻涌难以克制,现在人都送上门了,胡向阳本还紧紧攥着被褥的手立马就楼上了人的腰,嗓音都低沉沙哑了些:“行啊,现在就去看看,到底是那儿的花好看,还是我怀里的这朵娇花更好看。”
这头两人相约钻了小树林,那头地里的刘长河已经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早就看不顺眼胡向阳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油头粉面的小子了。从前看在自家妮儿的面子上,好赖让他跟着大伙儿一起干活,人得了他的招呼自然多关照那小子几分,可是没少让他找到机会偷懒,害得他一张老脸都臊得慌。
现在,妮儿再不拦着自己收拾他,他就立马把人调去清理猪粪了,谁知道这小子就上了一天工,之后都找理由请假。那天他看得分明,暗沟也就半人高,里面本就有堆肥,一个成年人摔下去能有什么事?偏生他城里来的娇贵,就那一下子竟然请了两天病假,今天更是直接连假都不请,直接旷工。
本来在工具仓库那儿记账的刘筱婷听来还工具的一个大婶说自己老爹气得不轻,当下拿上工分本,锁上仓库,就朝着地里去了。
刘长河隔了段距离就看见自家妮儿跑得满头是汗,顿时心疼地几步迎上去,在身上胡乱摸了一圈,才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儿,这小玩意儿是孩子她娘专门给妮儿准备的,就怕妮儿要用的时候找不到东西使。
看着父亲黝黑的脸上的那抹略显局促的笑,刘筱婷倒是丝毫不介意地接过来就朝脸上擦,边擦还边问:“爸,谁惹你了?生那么大气?吴婶子可都吓得来我这儿打小报告了。”
话说得俏皮,刘长河却是笑开了,指头点了点女儿,笑着摇了摇头:“妮儿就会取笑你老爹我。”
眼见着气氛逐渐和谐,刘长河才说起了胡向阳这几天的表现:“妮儿啊,你说这混小子能成什么事儿,就挑了一天的猪粪就受不了了?就他肩膀子能担得那点子分量怕是你弟弟都比不上。”
这话倒不是他故意贬低,地里长大的孩子干活的时候哪个不是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基本半大的男孩子都当一个成人使。哪像胡向阳那个不中用的,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刘长河说这话其实还存了一个心思,就是想借机试探试探闺女是不是真的不介意自己再说胡向阳的坏话了。
而很令人高兴的是,刘筱婷听了他的话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来,甚至还难得地带上了几分赞同,这可把老刘同志给激动坏了,当即就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妮儿,听爹的,以后咱离那不中用的远点,咱们村子里有把子力气的年轻后生多的是,不是爹说,就他那样的,要是赶上荒年那会儿别说养活妻儿了,养活自己都够呛。也就是赶上了好时候,不然勤等着饿死。”
眼看着他越说越上头,越说越恨不得能把胡向阳从她的心里叉出去,刘筱婷连忙出声阻止:“爸,以前是我不懂事,加上被人给骗了。我这一场病生的,也想通了许多事,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但是我和胡向阳还有刘筱芳的事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彻底说明白。爸,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再为难。,”
看着女儿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刘长河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阵说不明白的酸来。恍惚之间,他觉得从前不那么懂事的女儿好像彻底消失了,现在这个贴心懂事的女儿他虽然很满意,却忍不住有些心疼。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姓胡的孙子惹了自家姑娘不高兴,等他上工了再好好收拾他。
暗自紧了紧自己粗糙厚实的大掌,刘长河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对了,爸。胡向阳要是不来上工,你也不用再去催他。反正这眼看着也快到月底了,到时候分了粮食,他还是不上工的话,才是真的硬气。”
本来听闺女说了一半还有些急了,听完所有话后,刘长河嘴角的笑意顿时更深了几分,妮儿这哪是光变懂事了,就连那从前就机灵的脑瓜子也变得更机灵了呢。
闺女从前就挺好,现在被人害的脑子都变得更聪明了,说来,还是全怪胡向阳那个绣花枕头都当不上的,看他回头怎么收拾他!
刘筱婷回到仓库的时候,却发现那门前站了个高大的寸头汉子。正犹豫着问一嘴,那人却忽然转过了身。
等看清了那人的脸,刘筱婷心中却有些惊讶:原书中和他的相遇还要再过几章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