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寂静,四壁皆空。阳光自唯一的窗口斜切而入,照射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光影。
光影之下是一大团紫白相间的云朵,看起来非常柔软。
身着白衣的阮师兄侧卧着,蜷缩在那团云朵之中,半张脸嵌入云朵,他紧闭着双眼,正在睡觉。
他像一只白猫,神情安逸,呼吸轻浅,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了一件浅金色的纱衣。
程简呆了呆,侧首看向灵剑。
无声在问:“剑兄,怎么办?”
阮师兄睡得这样熟,连她走进了屋子都没有察觉?
灵剑会意,‘呲溜’一声飞到她身后推了推她。
我去叫?这不太好吧?
灵剑把剑锋转向了她。
这柄剑还敢威胁她,程简冲它挥舞了下拳头,走上前去。
灵剑在她头顶高速旋转起来,程简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见阮师兄脸色苍白的可怕,不由伸手过去。
“阮师兄,你是不是不舒服?”
‘噼里啪啦’!
程简刚触碰到云朵,无数丝线状的紫色电流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靠近,瞬间缠绕上她的指尖。
“啊!”
电流闪过。
程简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瞬间炸了毛,人被电得整个弹飞,五脏六腑的受到了无数针尖般锋利的攻击。
程简的脸瞬时煞白。
几步后退,差点吐血。
灵剑在她面前摇摇晃晃,上上下下,看起来尤为急切。
“剑兄,你想我死啊!”
程简心有余悸地查看自己的指尖,那里已经青紫一片。她这才注意到这朵云里紫色流动的皆是电流,它们如同一条条紫色的灵蛇,游走在云朵内外,更多的是冲入阮师兄的身体里。
这都不痛?
这些紫雷莫非就针对她?
程简不敢再上前,隔着云朵大床又喊了几声,云朵里的人恍若未闻,甚至还调转身姿,埋得更深了。
无奈,程简只得先出了木屋。
日出东方,山风上的风景极佳,程简无暇看风景。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准备的吃食,自己先啃了口大肉包子,又在木屋旁边的空地生起了火。
很快,鱼香味弥漫了整个山头。
从半山腰飞来一只灵鹤,昂首挺胸,姿态矜贵,缓缓踱步走近。
在程简眼里,它就有些假模假式了,就像是日常生活中那些想靠近又不好意思靠近的人。
程简主动出声:“鹤兄,你也想吃?”
灵鹤抬起高傲的头颅,琉璃珠般的眼眸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抬头——
望天。
望地。
望云朵。
最终展开折扇般的雪白翅膀,快速飞走了。
程简也不在意,翻动鱼身,在上面撒上了一把食盐,才一会儿,那只灵鹤又再次飞了回来。
这一回,它口中衔了一根雪白的羽毛飞到她身前,朱红色趾爪半抓过白羽,递了过来。
程简连忙接过,这根白色羽毛在阳光底下泛着一抹银色的流光,极为干净漂亮。
“鹤兄,来就来嘛,这么客气做什么,稍等,我请你吃鱼!”
程简快速收了见面礼,递给灵鹤一条烤得金黄酥脆的鱼。
灵鹤傲娇抬头,展翅鸣叫一声,刚要低头去衔,眼前白影一闪,程简手里的鱼不见了。
程简和灵鹤同样惊愕。
空地上多了一大团云朵,不知何时醒来的阮师兄坐在云朵上,手上拿着烤鱼,正背对着灵鹤吃的津津有味。
他的动作看上去慢里斯条,鱼肉消失的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
灵鹤显然气到了,嘶鸣一声便冲了过来。
“小心!”程简提醒阮师兄。
铛——
通体透亮的灵剑拦住了灵鹤的背后偷袭,一剑一鹤当即打了起来。从眼前打到半空,又从半空打下山崖,越打越激烈。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还有——”
眼前一花,程简手里的三条鱼也全落到了阮师兄手里。
程简眉头挑了挑,义正言辞:“阮师兄,这鱼是我要给灵鹤吃的。”
阮师兄墨色的眼眸微抬,看她一眼,继续吃鱼。
这什么表情?
程简也要被气笑了,刚要说话却想到了来着的目的,连忙收了怒容,笑道:“阮师兄鱼好吃吧?”
“嗯。”
“这鱼可贵呢,二十块灵石一条,阮师兄先给灵石吧!”
阮师兄动作微顿,在他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程简看到了一丝窘迫。不过也只是一瞬,然后他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眼神。
“没有。”
没有?
吼,好理直气壮哦。
“是不想给还是没有?”程简不相信这门派里还有比她还穷的人。
不,就连她这个穷人口袋里现在都已经有了过万资产,他一个内门剑修,怎会没有灵石?
“没有,就是没有。”
阮师兄吃下最后一口鱼,把四条鱼骨整整齐齐的摆列在空地上。
晶莹剔透的鱼骨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丝丝光芒。
程简上下打量了眼对方,一身洁白没有过多纹饰的法衣,身上一点佩饰都没有,就连修士最基础的储物袋也没有佩一个。
手上更是没有储物戒指这一类高端货。
刚才木屋里的陈设她也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当真是家徒四壁,穷鬼一个?
不是,传闻中的剑修都是穷鬼,难道真不是骗人的?
不过,嘿嘿,穷好啊。
“是这样的,阮师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吃了我的鱼,又没有灵石给我。你就得用其他方式偿还,你说对吧?”
阮师兄见程简上上下下打量他,颇有一种待价而沽的感觉,他想到剑阁阁主说的,门中许多女弟子对他多有妄念,让他平日里多多注意安全。
面前的程简有一副欺霜赛雪的容貌,肌肤莹白如玉,双唇似初春枝头绽放的桃花瓣。青丝有些凌乱随意束在脑后,与之柔弱外貌不同,她的双眸灵动闪烁,看着他的目光里似藏着许多算计。
阮师兄:“如果这是你死前想要的,也不是不可以。”
程简:什么死?
这么凶残吗,只是让他偿还就要让她死?
“你误会了,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这不是和你在商量吗?”
阮师兄淡淡道:“继续。”
程简向后缩了缩,解释道:“我听那个女鬼说,阮师兄如今是我的护身符?”
阮师兄眼中划过一丝懊恼。
并未否认。
程简不知道他为何会成为自己的护身符,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契约,但如果是这样……
程简开口,诚挚邀请:“那阮师兄可否与我一起参加圣境四方大比?”
“不去!”无论何种比试,不过是争名夺利,与他而言,毫无意趣。
他哪都不想去,只想回去睡觉。
“阮师兄既是我护身符,如果我独自一人去了,危急时刻,阮师兄会不会突然被迫现身?”这是上次程简看到幻象之后得出的总结。
阮师兄沉默了。
那日斗法,不慎中了魔种的招,一个刚苏醒的魔头怎会有玄净寺失踪已久的圣物,至今仍是个迷。
圣天佛铃祈天之愿,面前女子许了一愿,竟让他与之命脉相连,同生同死。
愿主为主,他为辅。
她一念之间便可召他于千里之外。他若出手击杀,必与之同伤同害,一命陨之。
他无甚所谓,甚至有了一丝快意。
这样,他或许很快就能如愿了。
程简继续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去比试,到头来劳你来来回回,你还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能不去啊,我的好队友!
程简绞尽脑汁说了参加大比的一堆好处,对方根本一无所动,更甚至双眼微沉,眼看着就要闭上眼睛倒下去了。
程简只好侧开一步让出道来:“好吧,这大比的确是危险了些,阮师兄不想去那我就不勉强了。只是这鱼钱你还是得想办法还我。”
眼前的人突然重新睁开眼。
“危险?”
程简后悔自己嘴快,这样对方岂不是更不想去了?
可话已经说出口,她只得无奈道:“是很危险,圣境大比之前,参与比试的小组需要途径东、南、西、北四境几大秘境,全部都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容易陨落。”
机遇与危险同在,这些秘境里虽然有无数天材地宝,但历任死在秘境里的修士不知凡几。
原著中女主一行耗费数年才完成了所有的秘境比试,抵达圣境。期间不知道有多少参加比试的队伍或伤或死。
而女主一行也在最终的大比中损失惨重,直到大结局就只剩女主一人。
全员BE啊!!!
“什么是BE?”阮师兄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嘶,她这是一不小心说出口了啊?
程简:“我是说,全军覆没。好吧,这太危险了,我觉得你还是——”
“何时启程?”
“你还是再考虑……呃,你说什么?”
阮师兄微眯了下眼睛:“大比,何时启程。”
程简喜上眉梢:“阮师兄,你是说你答应与我同去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之后,程简连忙拿出一块玉简递给他:“这是我昨日从执事堂考录回来的圣境大比和四方秘境参加规则,阮师兄,你有空看下。哦,在那之前,你得先跟我去执事堂录入玉牌。”
“不用这么麻烦。”阮师兄一抬头,一只携着好几根白色羽毛的灵剑飞了回来。
穿过阮师兄递出去的身份令牌,灵剑再一次飞走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有参赛资格的玉牌就飞回来了。
阮师兄将玉牌丢给程简,程简忙接过,珍而视之的收好。
“阮师兄,大比参赛需要五人,不知你可有推荐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