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岁正站在某种“反重力”装置之上,手持着望远镜,远远地望着桑绮文这里,他带领的队伍攻击月球基地自身的防护罩。
“真的服了,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桑绮文迅速反应过来,基地还有人在。
她仔细查找,终于发现了和她一样服装的谢书云就在基地背侧,他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昏迷着。
桑绮文与谢书云诉说了刚刚的见闻。
她如水的眼眸望着谢书云此刻不含春情,而是满满的自信:“基地肯定会有自我防卫系统,但是需要重新进行编程。”
谢书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扯开她自己宇航服的手套,将自己的手指直接插入控制台的接口。
手上残留的秘境中的量子能量迅速与基地系统快速的融合在一起,瞬间激活了尘封的基地武器库。
但随着升降台向上升起,桑绮文二人看到的不是想象中威风凛凛、杀伤力巨大的激光炮,而是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仙器”······
磁场约束飞剑、等离子体的符咒、基于相对论的时空扭曲大阵······
桑绮文与谢书云二人默然对视,都将视线缓缓地垂到了地面。
001系统此时突然开始尖叫。
【警告!警告!真正危险的是——】
苏樱(GW-308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所有的屏幕上。
她的机械面容此刻显得格外地扭曲,她缓缓抬起眼眸,与桑绮文“对视”,桃色的唇微动,说出一阵冰冷的话语:“亲爱的,307号,你以为你逃到月球,就能改变所谓的狗屁结局?”
她的眼睛此时疯狂地闪烁着蓝光,里面有一行字在跳动着:【格式化进度:93%】
更令人胆寒的是她不经意间向桑绮文展示的捏着的记忆晶体,在苏樱如冷玉般光洁的手指夹缝中,正在“播放”着桑绮文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实验室里,真正的自己(307号)被绑在椅子上,而脖颈带疤痕的“自己”正在用注射器推了推管内的某种液体,看上去似乎是某种血清,然后狞笑着注射进了椅子上的“自己”的太阳穴中!
“你真的,还没想起来吗?”
苏樱的声音突然变成桑绮文自己的声线,缓缓地逼问她:“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穿越者,你只是一个被植入记忆的本地NPC!”
“不可能的!我明明是身穿过来!怎么会是被植入记忆的NPC?!”
月球基地在刘千岁的攻击之下变得逐渐不堪一击。
此时的月球基地重力完全失去控制。
桑绮文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脑海里翻涌着互相矛盾的记忆:她既记得自己在现代实验室里面认真地调试设备,又“回忆”起从小在青云宗长大的和众师兄弟们们欢笑打闹的日子······
谢书云在一旁对着桑绮文大喊:“别信她!308号最擅长的就是记忆污染!切莫上当!”
话音刚落,基地的最大的那块全息屏幕自动切换了画面,上面显示着一份脑部的扫描报告。桑绮文看到自己的大脑三维模型陷入了缄默。
因为她的大脑模型报告上面显示确认有明显的记忆植入痕迹——大脑的海马体区域有不符合人体的不自然的蓝色光斑。
【系统紧急检索中······宿主的原生记忆与植入记忆正在比对中······比对结果为:两份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两份记忆都是真实的?”谢书云此刻根本不信系统的“结论”。
桑绮文静静地盯着那份报告,沉默不语。
她既是现代的科学家,也是修真界的“土著”。
原来这就是GW项目的核心机密:通过量子纠缠,将两个世界的“桑绮文”融合成为唯一的存在!
桑绮文身体如坠冰窟,止不住地发抖,她看向一旁正在努力向她靠近地谢书云。
“所以,我必须留在修真界的原因,不是为了维持平衡······”
“因为你本来是平衡本身,是两个世界的锚点,唯一的双生灵魂。”谢书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罩。
基地的警报声已经提升到刺破耳膜的级别。
六千岁带领的队伍对基地的轰击已经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月球表面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裂痕。
桑绮文疯狂在演算着“封印参数”企图自救,她突然发现了算式中隐藏的条件,但却并兴致缺缺。
她皱着眉摇头说:“这个方法不行。这个封印需要有牺牲者,必须要有人留在降维中心点维持。”
话音未落,谢书云已经转身走向武器库。
他那如松柏的身影在月球重力失控条件下显得格外地轻盈,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于空中,远处传来他的声音:“记得帮我的忙,别忘了给实验台的窗台薄荷浇水。”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桑绮文的记忆阀门。
桑绮文突然能看见前面六个世界线的结局——每一次都是谢书云留在崩溃点,用不同的方式牺牲自己:
有的化为了无声无息的石像,有的被能量波将身体分解为基础粒子飘散于空中,有的在试图逆转时间重启世界······
001的系统机械声将桑绮文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系统警报,检测到宿主的情绪波动突破阈值。建议:立即停止回忆以避免量子自杀倾向。】
桑绮文正想追上去之时,基地的主控台突然爆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苏樱竟进来基地了!
“师妹,接住!”苏樱的机械臂向桑绮文方向抛出一个东西。
桑绮文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原来那是半块地记忆晶体,晶体地边缘还嵌着苏樱的血肉!
苏樱的机械半面突然裂开,露出来半张如释重负的人类脸庞(修真界苏樱本体)。
鲜血从苏樱的嘴角涌出,她却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桑绮文所看到的只有她的快意模样。
苏樱用自己最后的一口气说道:“我偷偷······换了308号的记忆备份······密码是······你教我的······那首儿歌······”
她的瞳孔逐渐涣散,然而机械臂突然暴起,用利爪穿透了她的胸口。
苏樱的血液喷溅了一地,308号的电子音与苏樱的人类声线糅杂为一体:“愚蠢的······土著意识······GW协议······不可逆!”
爆炸的冲击将桑绮文掀飞到了一边。
她在空中翻滚时,只看见了苏樱最后释然的笑容。
谢书云站在环行山的边缘,当桑绮文跌跌撞撞地跑来之时,封印程序已经开始不可逆地倒计时:
【降维封印启动】
【核心操作员:谢书云(GW-00)】
【剩余时间:00:05:00】
“为什么!你早就计划好了!”
桑绮文地拳头一下一下“咚咚咚”地砸向谢书云的胸口,却慢慢发现自己的拳头已经穿透了谢书云的身体。
谢书云只是微笑着看她。他的身体正逐渐转化为封印的核心,身体的每一块血肉都变成了符咒的笔画,他宠溺地说道:“记得吗?在第七个世界线开始前,你说过······”
回忆骤然来袭。实验室里的桑绮文(307号)将血清注入到昏迷的谢书云手臂中:“那这次换个玩法,让你当一次英雄!”
她匆匆抓住他正在消散的手,满含热泪道:“骗子!那句话是对实验体说的!不是对你!不是!”
男人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头盔,深深地看着她,温柔地说:“可我当真了。”
桑绮文拼命地想抓谢书云地手,却只能握住一把游离状态的银色流光(纳米机器人),谢书云的面容已经变成了符咒中的一部分,唯有嘴还在动着:“唱,那首歌······”
当儿歌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奇迹发生了。
原本已经二维化的封印阵法突然间迸发出一道七色彩虹,谢书云那残留的银色流光全部飞向了桑绮文。
那抹银色流光不是要攻击她,而是飞到了桑绮文的心口处,竟构成了微型的闪闪发光的银河!
【这是来自系统001的最终通讯,请宿主查收。检测到情感编码突破系统协议限制。最终结论:真爱可战胜热力学第二定律。】
月球竟在桑绮文的歌声中缓缓崩塌,无数的数据悬浮在空中,桑绮文最后看到的是已经二维化的扁平的谢书云对着她眨了下眼。
那张如同人物画的脸上,唯独有眼睛还保留着三维的灵动感。
桑绮文如溺水者一般,疯狂地下坠着。
她心口的微型银河此刻突然暴涨,在半空中竟生成了双螺旋结构的防护罩,正如谢书云每次挡在她身前一般。
透过这半透明的防护罩,她看到了匪夷所思的景象:修真界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正像两张幻灯片一般缓缓地重叠在一起!
【哔——】
【系统重启完成。检测到时空重叠现象。警告:此状态最多可以维持00:59:59】
桑绮文地指尖微微穿透屏障,她竟同时触碰到了青云宗地青砖地面与现代实验室都防滑地砖!
这种诡异的触感让她突然意识到:谢书云设计的降维封印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而是创造了一个时空叠加态的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