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一

    只是一整个硝石矿炼出得火药,仅仅只够一场小规模地奇袭,不足以支撑持久地战事。

    不过这东西在如今可是稀罕的不能再稀罕的物什,在冷兵器纵横得时代,这点热兵器尽管数量少,也可堪比天罚之威。

    柳念手底下有了风媒的人可以用,当即放消息出去让各地风媒寻找硝石矿,另一个原料硫磺也最好是能找到原矿场地,直接提取,柳念详细描绘出两种矿洞的特征地貌,一并将消息发出去。

    来洪县的正事办完了,柳念便有心思收拾那帮子跟踪的人了。

    她叫来褚之意和哑巴大叔耳语一番,便各自去忙活了......

    陈国边境,战事已打响,严曾下令命恒峥与卢屹言、卢昭阳、严恭行兵分两路对陈军进行包抄围剿,然蜀地与西北地貌迥异,地域内沟壑纵横,地势险要故易守难攻。

    卢家两兄弟率队伍迂回至侧后方策应,恒峥与严恭行率军正面迎敌,陈国主将阿蚩枭战力非凡,加之占据地利,使得这一站打得尤为艰难。

    阿蚩枭此人是陈国国君拓跋厉乳娘之子,自幼与拓跋厉一同长大,深得其信赖。

    早年,他还曾替拓跋厉代受宫刑,致使左目永久留下残疾。

    阿蚩枭虽是个瞎子,却身形魁梧,足有九尺之高,体格壮硕如牛,哪怕只有一只眼,却能仅率三千铁骑大败吐蕃万人大阵,因而威名远扬。

    且此人平日还喜钻研器械,改良过守城霹雳车,加固陈国城防,是个文武兼备地人物,稳坐陈国第一大将之位,几乎难有人能在他手中讨到好。

    此番,阿蚩枭亲率五万大军压境,与仅率三万兵马的恒峥、严行恭狭路相逢,阿蚩枭熟谙蜀地地势,他暗中布局,在两军缠斗之际,悄然将严行恭所率部将引入一条深邃峡谷之内。

    严行恭似猛虎出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与陈军杀得难舍难分。

    恒峥却蓦地寒毛战栗,莫名生起一股不妙之感,他当即将余下的一万将士留守谷外,严阵以待,避免无谓的折损,并火速遣人去请卢屹言、卢昭阳二人率队伍赶来支援,而后恒峥仅率两千精卫冲进峡谷。

    果不其然,待他赶到时,严行恭的长戬已被阿蚩枭的大刀挑落在地,整个人也从马背上摔落,索性身穿得铠甲坚固,要害部位无甚损伤。

    此处峡谷险峻至极,如同一座天然堡垒,两侧山壁怪石嶙峋,时刻都有坠落巨石的可能,正前方则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如今,盛军被包围其中,似乎要落得当初铭县之役努忽烈被围歼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裹挟着凌厉风声破空而来,精准撞上阿蚩枭手中大刀,“呛啷”声响,甚至肉眼可见飞溅出地火星沫,阿蚩枭虎口剧震,大刀脱手飞出,直直钉入一侧岩壁。

    严行恭反应迅速,趁势飞身而起拽下那柄大刀,踉跄翻滚两圈,被副将一把钳住胳膊才稳住身子。

    阿蚩枭甩了甩发麻得手心,倒是没多惋惜未砍下严行恭的脑袋,独目灼灼盯向来人。

    “你便是那恒家军的人,恒峥?”

    恒峥勒马,拔回地上的枪,仅与阿蚩枭一刹那的对视,恒峥便沉了心,此人周身缠绕血腥味道,是个淌过尸山血海地煞星,恒峥喉结微动,此番恐凶多吉少。

    恒峥轻点下颌,算是默认,顷刻间阿蚩枭便暴起,抽出马背旁地备用佩刀,胯下战马一声嘶鸣,朝恒峥狂奔而来。

    阿蚩枭刀法凌厉,如蛟龙出海袭击而来,直劈向恒峥面门,恒峥反应迅疾向后撤去,避过这致命一击,手中长枪顺势一转,如灵蛇般刺向阿蚩枭咽喉。

    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恒峥虽未有阿蚩枭壮硕,但他身姿灵活,阿蚩枭虽未有恒峥敏捷,但招招都带出千钧之力。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皆有些脱力,恒峥瞅准时机,虚晃一枪,趁阿蚩枭回防之际,暴退数步,提出休战。

    阿蚩枭闻言佩刀一横,独目森然瞧着恒峥,沉默片刻后,缓缓收刀,退回原处。

    这个阿蚩枭倒是与陈国国君性情迥异,是个讲求道义公平的人。拓跋厉却不然,大约是他的成长背景缘故,此人极为多疑暴虐。

    拓跋厉是陈国第一任君主拓跋尊的庶长孙,生母因是巫族血脉遭到灭族,因而他始终对祖父抱有恨意,性情逐渐阴鸷,成年后弑父杀弟登上帝位,运用生母遗留得秘术操纵朝臣,连原太子妃亦被其毒杀。

    恒峥贴近严行恭身侧,压低声音道。

    “峡谷凶险,莫作困兽之斗,稍后请将军寻机速撤,我自断后。”

    严行恭闻言瞳孔骤缩,伸手攥住恒峥臂甲,指节用力到发白,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同袍同命,我严行恭岂能弃你而逃!”

    恒峥见他如此态度,只得急声再劝。

    “严将军,正因我将战场之上的将士视为手足,才不能让大家枉死在这区区一方峡谷之中,需得留存火种啊。况且敌强我弱,硬拼只能徒增伤亡,你若能率部突围而出,我便尚有生机,若你我皆困死于此,才当真是万劫不复!”

    严行恭呼吸陡然粗重,目光扫过恒峥甲胄,那上头还沾着陈军的血渍,他哑声道。

    “若你死......”

    “拓跋厉要活祭我,阿蚩枭自会留下性命,这便表明短期内我定性命无忧。”

    听罢恒峥这话,严行恭终是松开了手,颔首应了他的决定。

    恒峥旋即抬手,两千精卫闻令而动。

    霎时,两千精卫骤然催马扬尘,恒峥掩护严行恭直扑谷口,严行恭所率亲卫冲在最前,以血肉身躯硬生生撕出一道缺口,前赴后继以命相填,直至严行恭突破重围。

    “撤!”

    严行恭嘶吼声中混着刀剑铮鸣,最后时刻仍不甘心,死死拽住恒峥臂甲。

    然阿蚩枭如跗骨之蛆,始终紧盯着恒峥动向。

    一柄长刀破空袭来,恒峥猛力推了把严行恭,其亲卫瞬息便将人拽上马背。

    恒峥飞枪击落长刀,与阿蚩枭再度绞打作一团。

    严行恭最后回望恒峥一眼,咬牙率残部闯入密林,马蹄渐杳。

    恒峥所率的两千精卫断后,他们中有曾从洪县出来的农民及镖师、也有云州寺中的武僧等人,他们可以以命相护恒峥,九死一生追随恒家军,但恒峥“撤退”的军令却响在耳边,军令不可违抗,他们只得护着严行恭残部边战边退。

    恒峥身边仅余几人,周遭已是绝境,突围不出,阿蚩枭不甚在意严行恭的逃离,呵退麾下不得干扰,赤红着独目与恒峥愈战愈狂,似乎二人要打到天崩地裂才会罢休。

    刀枪相击,竟震落岩壁石块,阿蚩枭杀得酣畅,却忽见恒峥收枪,不解看他。

    “可是认输?”

    话音未落,恒峥突得弃马,纵身坠入悬崖,披甲被风带起,只余一抹玄色残影。

    阿蚩枭刀锋悬在半空,竟有些怔愣,嘶哑地咒骂了一句。

    “疯子!”

    ......

    柳念一行前几日便离开于家村去往洪县城,临行前给于老汉留了银钱以抵这些日子的饭食住宿,于老汉几番推辞都不愿收下,柳念只得将银钱偷压在灶房陶罐下,等送出村口,才告知得于老汉。

    洪县城中人潮如织,已恢复往日繁茂之色,他们专门挑了间最为热闹地客栈落脚,房门一关便是两日。

    伙计只听得房内偶有窸窣响动,饭菜搁在门外不过片刻便空了碗碟,连茶水都未剩下。

    第三日晌午,门轴轻响,几人疲倦而出,伙计瞥见房内木箱严丝合缝扣着铜锁。

    柳念特意绕到柜台前,扣了扣案几道。

    “劳烦小哥莫进那屋洒扫,里头物件金贵,碰坏了可赔不起。”

    待伙计应声,三人转而出了客栈去向街市。

    当夜更深之时,几人回到客栈中查验过一番,确定进门处及铜锁芯的两处香灰皆留有痕迹,才相视一笑,可算是能回霍州了。

    初抵洪县那日,柳念便从窗缝认出楼下那熟面孔地褐衣探子,便故作神秘在房中捣鼓两日,第三日佯装倦容出门,又与伙计扮了出忌讳洒扫的戏码。

    实则,柳念已将制好的火药、地雷通过风媒运出洪县地界,刻意进洪县城布局是为避免给于家村带去麻烦,且如今不便与跟踪者正面起冲突,而是放长线,钓出背后的大鱼。

    柳念将计就计,事先在客栈的木箱中留下火药残方及二十枚淬了毒地火药,残方做过特殊推算,按此方制作出得火药,初始与寻常火药的爆炸力无甚差别,但经过几日运输放置,便会呈现哑火状态。

    霍州,别驾从事史府邸内,李韦将烛火芯子拨至最亮,指尖摩挲着那枚竹筒状的物件,是自洪县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夺命炮仗”,据底下人言,曾在于家村后山炸穿过足有半人厚的石壁。

    李韦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如今恒家爷们都在外头卖命,这柳家丫头捣鼓出的奇技淫巧进了我李韦的库房,自当是该改姓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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