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瞬间沉默，小脸皱紧，满是懊恼地抿抿嘴唇。
叶奕诚见无人应答，反问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喂？怎么不说话了？”
黎曼叹口气，赧然一笑，缓缓开口道：“啊……是你啊。不好意思，刚刚有个诈骗电话来着，老打过来给我卖惨，我以为又是她。”
叶奕诚将信将疑的语气，“嗷，这样啊，你直接拉黑她不就好了。”
黎曼：“有道理，我马上就这么做。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啊，就想看看你在干嘛”，停顿片刻，他又补了句，“我下午回去。”
“就这事儿？你是想说到时候要来接E仔？我今天应该一直在家的。”
叶奕诚有一句没一句又提起来，“下午晚一点，约了何毅他们一起玩多人联队游戏，缺个人你想一起吗？”
黎曼开着免提，瞥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玩会，“好啊，只是我电脑可下不了什么游戏。”
话筒那边隐约还有阵阵鸣笛的嘈杂声，“不影响，上次我借你的那个笔记本就可以用的。估计下午四点左右玩，完事…我们一起吃晚饭？”
黎曼嘴角微扬，用手无意识地反复抚平还在身上的被子：“行，好嘞。”
黎曼挂断电话，发现弹出来一条短信。
是尹晓萱又发来，较长篇幅大多都是在回忆曾经她们一起多好多好，以及她自己很后悔的一堆内容。
里面有句话，让黎曼觉得她们那群人无趣极了，“莫佳当初和我说，你也在背后说我仗着有钱，靠一张脸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还立贞节牌坊，我一听就急眼了，可后来我仔细想你怎么会在这件事说我……”
提起莫佳，她是黎曼的同班同学，尹晓萱在同楼层的另一个班。
莫佳个子不高，平常脸上总挂着笑容，与他们那个年级里的每个同学都能聊上两句。
黎曼英语成绩是班里第一，因此英语老师格外喜欢黎曼。
莫佳的英语算是就比黎曼差一点点，她貌似总要和她争抢老师的关注一样。
每次班级里没有同学回答上英语老师的问题，黎曼第一个出声作答。莫佳总要换个说法再应声讲一遍，有时老师会随着她的那个说法继续讲课，她脸上止不住的得意和暗笑。
黎曼也不甚在意这些，只是因此条件反射般地不喜欢她，总觉得莫佳甜美的笑容下包裹着苦味的虚伪。
每次下英语课，教室像马蜂窝般乱糟糟一片，莫佳走过来把书本放在黎曼桌子上，自己半鞠着身子，时不时装作请教问题或者对答案一般地来和黎曼说两句话，还故意提高声调夸两句黎曼。
每次她来，黎曼周围的同学自己站起身，看着莫佳笑说：“莫佳，你又来啦，我给你位置让开，你问吧。”
黎曼每次也只是冷声简单回答一下或者说“不知道”，莫佳便无趣地自行走开。
她们是后来才玩到一起，准确说是尹晓萱和莫佳先认识。
黎曼和汪雪、苏锦她们关系近，尹晓萱家里条件很好，总是喜欢请她们喝奶茶、买小吃或小东西，想尽办法融入她们。
黎曼她们也基本会请她看电影之类的在其他地方补偿回去，一来一往玩得还可以。
莫佳本就和谁都自来熟，她直接热情地和尹晓萱说一些漂亮话，给足了尹晓萱表面的关注，那是尹晓萱转来新学校不久时最缺的东西。
渐渐地，尹晓萱脱离黎曼她们小团队，她倒是和莫佳常常一块吃食堂、课间玩耍聊天。
可没几天，尹晓萱又主动来找黎曼说心事。
尹晓萱本身长得清纯有气质，那时成为一些男生追求的新对象。
尹晓萱时不时和黎曼吐槽两句追她的男生，“我们班那个男生又给我发消息，我都不想回还跟我说话，后面还给我发告白小作文，吓死我了。”
黎曼也不理解有什么可怕的，直直道：“别回他们消息不就好了？”
甚至还有好几个男生加黎曼联系方式，想求她告知尹晓萱的喜好、让她帮忙牵线搭桥，不过黎曼都不甚在意，连“不帮”这两字都不想回复。
可这倒是引起其他坏心思的女孩嫉妒，同楼层几个班都在传尹晓萱脚踩三只船，还爱和男生聊骚的闲话。
渐渐地，导致她在班里遭到孤立，以及外班人的霸凌。
尹晓萱先来找到黎曼，当面拉着她恳求道：“曼曼，八班刘怡，就那个斜刘海，还在校服上写画非主流语录的女生，老是堵我还在我们班传我坏话，你可以帮帮我吗？”
黎曼把话扔回去，“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直接跟你爸妈和班主任说，让他们去处理不就好了。”
“哎呀，你也晓得我……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和老师怎么说这事。”
黎曼当时也算个热心肠、直性子，也没想她为什么不找莫佳，脑子过了一下没细想，反正都是朋友便爽快地承诺帮尹晓萱处理这事。
黎曼直接拉上她的胳膊，准备去办公室给班主任讲这事。
尹晓萱到了门口，便不愿意了，一脸怯懦，“曼曼，可不可以你进去说就好了，我怕老师。”
黎曼觉得她太磨蹭，无奈地撇撇嘴，说句“好吧”，便自己进去帮她讲。
她们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姚，听完黎曼的叙述，只觉得都是同学间打闹，她看着桌面的教案，头也不抬一下，“行，我知道了，尹晓萱这事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回去吧。”
“老师，您打算怎么处理？”黎曼看老师那态度，妥当之下还是多询问了两句。
班主任手上的笔停顿住，还用力一戳，不耐烦地抬头看向黎曼，“你是老师我是老师，我还需要给你交代我怎么做吗？”
黎曼也不想多纠缠，微微前倾鞠躬，“抱歉，好的老师，我先走了。”
尹晓萱就站在办公室门口不远处，看黎曼过来，小跑过去殷勤地询问：“曼曼，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她知道了，但我看她样子不打算帮你好好解决。”
尹晓萱眼神怔怔，“啊？那怎么办，他们肯定还会找我。”
黎曼脑子一转，“那你就让她找你。”
“啊？你不管我了吗？”
黎曼脸色平淡，望向窗外，“到时候她们找你麻烦，我们直接报警。”
……
下学后，尹晓萱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握紧书包背带，左顾右盼地看着四周。
她家住的小二楼是个新小区比较偏，侧门附近的马路目前还是运输道，车流稀少。
快到小区侧门前的十字路口时，尹晓萱一眼看见了马路对面站着的刘怡她们。
尹晓萱想装作没看到，打算不过马路，绕个弯回家埋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却听到对面刘怡她们刺耳地喊声：“尹晓萱！跑什么啊？”
尹晓萱加快脚步想逃离这里，没走多远就被刘怡追到，她们揪住她的书包袋子让她走不了，还拽着尹晓萱到附近一个小巷。
刘怡的手指用力戳了戳尹晓萱的肩膀，让她连连后退，“听说，你朋友告老师了？哼，何必呢，到现在也没老师会管你这事吧。”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要钱我有我有，都给你们”，尹晓萱慌里慌张地准备卸下书包，给刘怡找钱包。
刘怡眉眼间全是烦躁，直接一把扯过来她的书包，扔给旁边的人，“你那点臭钱谁在意啊，我们又不是没有。只是你个臭婊子，不在你原来的地方上学，转到这又勾搭什么男人？”
刘怡旁边一个女生从她书包里翻出来钱包拿上，倒是兴奋地把钱塞在自己兜里。
另一女生手指轻搭在鼻息处，一脸嫌弃地看尹晓萱，“没准她也是在那边太骚、名声太差，被赶出来才转到我们这的。”
刘怡挑挑眉，“有道理，既然她爱骚，扒了她的裙子看看”，上手轻轻拨拉着尹晓萱的裙子。
尹晓萱按住自己的裙子，挤在墙边也不吭声反驳。
见她们都要围过来，有拿手机的、有直接上手掀自己裙子的，尹晓萱带着急切地怒音，低声道：“曼曼怎么办，你人呢！？”
此时，远处传来阵阵警笛声。
刘怡半眯着眼睛，视线闻声看过去，“你还报警了？”
她立马转头和自己两个朋友说，刘怡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尹晓萱，“我们先走，回头再收拾她。”
见她们走开，尹晓萱腿软得站不稳，靠在墙边缓缓下滑。
刘怡没走几步，在路口碰到黎曼堵住她们，晃晃手上的手机，“刚刚我和晓萱一直在通话录音，你们跑也没意义。”
刘怡她们几个过来上手就要抢黎曼的手机，黎曼眉头微紧，缓缓后退错开一步让她们扑了空，“你才是何必呢？为了个男生，霸凌孤立女生又能得到什么。”
正好警察也赶到了，把她们所有人带去派出所做了记录。
刘怡那伙人的父母都来了，全在维护自己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说：“警察同志，这都是同学间打闹，我们给这两个女孩道个歉就可以了吧，实在不行赔点钱，还是未成年不能一直扣这吧。”
黎曼冷脸坐在长椅上，尹晓萱在旁边扯扯黎曼的胳膊，“曼曼，要不我们算了吧……”
“你还想继续被霸凌和孤立吗？”
尹晓萱看了眼刘怡满是厌恶的表情，垂下头摇了摇。
“那你就听我的闹大，不予原谅，告她们故意伤害和诽谤”，黎曼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吵来吵去、包庇孩子的大人们。
后来，黎曼和尹晓萱的妈妈都过来了。
黎曼妈妈舒敏静倒是没说什么，上下观察一番，看她没什么事才放心下来。
尹晓萱和她妈妈解释现在的情况，她妈妈也没仔细听她讲话。
没过两分钟她妈妈拿着电话挥挥手，示意尹晓萱不要讲了，“你自己看得办，不要惹出麻烦就行，我先去接个电话。”
尹晓萱本想拉住她妈妈的胳膊再说些什么，却被甩开了，她无助地站在那。
等警察和家长那边沟通完，警察来询问尹晓萱是否接受直接道歉和解，她默不作声，眼神来回瞥向黎曼和刘怡，最后吐出一句：“好，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