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意大利总是有着炎热酷暑,站在阳光下片刻,就能感受到从额头渗出的汗水。时不时还会滴落在眼眶中,产生难以言喻的刺痛。

    光下是一座矗立百年之久的建筑。

    城堡位于不为人知的偏僻悬崖边,不远处是用不停歇的瀑布,水流冲刷过无数污垢。

    像是从未被人类开发过的原始景观,带着未经雕琢的自然古朴之美。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在这里散步,

    脚尖在悬崖边缘徘徊着,思考一些漫无边际的宇宙漫游。

    我并不想将自己划分为可怜的虚无主义者,也不想无病呻吟者并不算凄惨的人生,那没什么意义。

    在炽热阳光下扭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发呆,只觉死亡并非是某种令人恐怖事物,所以我经常去思考生命存在的意义,思来想去,其实死亡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新生。

    对死亡没有畏惧,也就对生活丧失了某种动力。

    光芒晃过我的双眼,带来永无止境的白昼。

    如果死在悬崖底端,会有秃鹫来分解我的尸体吗?亦或者,尸体会顺着瀑布向下漂流,浮肿身体会在某片不知名的海域起伏,被啄食的心脏空空如也,我还会瞪大双眼直视天空,只可惜精神已逝,肉/体还未消解。

    万一还有那么一小簇灵魂非要在肉/体之中存留,那样的存在也不算是解脱吧。

    死神的镰刀倏然闪过,我迟疑了,还没有做好准备直面死亡。

    想到这里,忽然顿住步伐,此时脚底已无去路,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真好,又不小心存活了一天。

    松了口气,站在断壁残垣之上俯瞰整个西西里岛,或许其中的某个建筑就是彭格列总部。

    思绪又被慢慢扯远,耳畔传来瀑布水流的呼啸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剑刃出鞘声。

    嗡——

    好似穿透空气与水珠,直直送进耳中。

    我蹲坐在悬崖边看去,能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湍流瀑布下练剑,那头银白色长发在晶莹水珠的照耀先呈现出星星闪闪发光的模样,很漂亮。

    据路斯利亚的小道消息,斯库瓦罗每天要花费半个小时来护理头发,他房间的护发精油可以称得上整个意大利最顶级的那批。

    他用手甩开被打湿的发尾,又是一串亮晶晶的小水珠。

    欸,真的很好看。

    但在比试输了后,用力拽住他的长发,看着他脸上那副气愤又不甘心的憋屈神情时,会更好看一些呢。

    脑子里又蹦出许多暴力画面,没办法,在这种高压环境中想要精神不崩溃,就必须需要一些释放压力的小游戏。

    对于瓦利亚这群抖m,有什么方法要比胖揍他们一顿来得更有效呢?

    嘴角下意识扬起一个弧度,啊啦真是太糟糕了,因为每天都在模仿贝尔,所以连正常的笑容都要忘记了吗,这下可怎么回归到我那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去。

    这个世界是被屏蔽了吗......为什么出不去呢?

    隐约间,我好像知道了点儿什么。

    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抑制不住的暴躁和杀意近乎要凝结成一股股黑气飘荡。

    敏锐感知到杀气的练剑人抬起头,远远瞧见那个迎风吹着的单薄身影。猜也不用猜,是贝尔,哦不,现在是他的第二人格埃尔熙徳。

    贝尔是个疯子,这毫无疑问。

    但他并非是个不讲理的疯子,在不触及到他底线的情况下,别人怎样都无所谓。外表是个神经病,内心却意外冷漠,甚至在很多情况下比他们所有人都看得清。

    而现在,斯库瓦罗看着那道身影,那人似乎坐在悬崖边张开臂膀,做出一副迎风而飞的怪异姿势。

    虽然看起来没了那股精神病的疯狂劲儿,但那由灵魂产生的腐烂淤泥怎么也掩盖不住,或许对方也并没有想要隐藏的心思,像是由无数死尸培养出的绿植,糜烂中夹杂着一丝生机。

    这家伙不是贝尔,绝不是。

    但不知为何,他无法说出这个事实,好像世界有意在掩盖这个事实,每当他要大声吼出时都会被各种意外所打断,非常诡异。

    一而再再而三,斯库瓦罗自然不傻,他在等待着一个合适时机,揭穿对方的真实面目。当然,他也在寻找着突破口。

    这个虚假世界的突破口。

    长剑刺破一滴水珠,在无声乍破中收回长剑,任由瀑布冲刷着身体,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裸露脊背,仰着头,在朦胧水雾中又与悬崖上那人探究的目光相对视。

    作为第二任剑帝,他已是训练到可以刺破一片雪花的存在,视力比想象中还要恐怖。即便是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也可以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

    斯库瓦罗将长剑放置在一旁石头上,一人一剑共同在瀑布下洗净污浊。

    这同样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更多的原因他懒得回想,有记忆起就开始这么干了。

    自虐?锻炼?变强?

    那群闲得没事的人开始胡乱猜测原因……当然,斯库瓦罗不想告诉他们,只有在这一刻,那永远躁动不安的心脏才能得到勉强缓解,来自瀑布的强大水流和声响似乎自成另一个世界,喧哗但令人安心。

    他并非是懦弱的人,只是喜欢这样一个暂且存在的安全据点。

    啧,所有黑手党不都有缓解情绪的方法吗,他这已经算是最简单有效的了。总比贝尔那样,主动躺在地上被人抽鞭子要好得多吧。

    斯库瓦罗努力停止大脑的胡思乱想,平日里在瀑布下根本不会去想那么多,绝对是因为有人闯入了他的安全据点,搅乱所有安宁。

    迈步从瀑布下走出,他握着有些湿润的剑柄,想要让悬崖上孤坐的人影离远些,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进行剑术对决。

    只可惜还未等他发话,就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从崖边坠落,像是一颗触不可及的流星,又更像是一片秋日的枯叶,顺着风的弧度摇摆起伏。

    时间很长,长到斯库瓦罗已经来到尸体旁,看着血色缓缓从脚下泥土中蔓延开,绽放成诡异诙谐的一朵蔷薇花——

    时间又仅仅是一刹那,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展翅从悬崖边坠落的人直直栽进种着小石头的大地中,了无生机。

    他见过很多种死亡,毒杀、刺杀、枪杀……还有被炸弹蹦出的脑浆和皮肤碎片。有大多数都是由他亲手造就的杰作,斯库瓦罗从未害怕过死亡,他也不曾带有畏惧之心。

    于他而言,死亡是一种崇高“美”的艺术。

    再加上银白色的剑光,在转瞬即逝中领悟到生与死之美妙,不用思索过多人生课题,仅需要知道活者即为胜者。多么至高无上的人生,多么简单明了的目标。

    他既是死亡的主宰者也是臣服者。

    鲜血从土壤中逐渐渗透至他的脚底,低头看去,那已然成了暗色的血从脚尖攀岩至小腿处,留下发麻的痒意,血还在向上缠绕……

    幻术?

    向后撤步,下意识想要挥剑将这些不对的东西砍去,只是感觉手心发麻,完全没有力气握住剑柄。

    指尖一个哆嗦,

    长剑落地,瞬间被血液所侵蚀,锈迹斑斑,融化在土壤之中。

    斯库瓦罗感觉自己陷在层层流沙之中,愈是挣扎就愈发陷落,直至不能呼吸。

    就在他即将失去所有视线的前一秒,刚刚那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幻化成点点星光,风一吹,消散不见。

    手掌无意识在空中划过,想要抓到点儿什么,却无能为力。最终还是陷进地底,尘封在这片诡异梦中。

    ……

    呼吸停止了60秒,胸腔里积攒着沙子,和长剑融化成一片血雾。

    斯库瓦罗猛地睁开眼,他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但细想又不记得梦中的具体场景,刺痛的太阳穴中只有悲鸣和血月。

    拉开眼罩,赤脚慢慢游荡在城堡中,他还握着剑。

    也不知怎么的,推门向远处悬崖走去,夜晚呼啸着呜咽的风,其中夹杂几片不成形的枯叶。

    悬崖边没有人影,斯库瓦罗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过于可笑,可依旧控制不住地走到那里。

    耳边可以听见瀑布湍急的水流声,他下意识向瀑布方向看去,有人站在瀑布下冲刷着身体。

    再熟悉不过的人,

    就是他自己。

    “你想死吗?”

    有人在身后用剑刺穿他的心脏,他在下坠时看见了那人的面庞,依旧是他自己。

    嘭的一声,

    尸体落地,溅起呛鼻尘土。

    迷迷糊糊中看见另一个自己跑了过来,然后被吸入流沙漩涡消失不见。

    ……

    呼吸停止了75秒,胸腔中是被刺破的心脏,手中握紧了长剑。

    斯库瓦罗猛地睁开眼,贪婪呼吸几秒空气后直接提剑走了出去。

    他跟在前面那道模糊身影后,直到对方抽出剑才肯定刚刚就是这人攻击了自己。

    接着果断用剑对准这人的胸口,一脚把人踹下悬崖。

    所有的一切简直算是一气呵成,他甚至没来得及回想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体先一步支配大脑运作。

    杀了人——可还是好累。

    下一步呢,平常的自己会做些什么?

    看向不断冲刷着的瀑布,他提着剑慢悠悠从悬崖边陡峭小路下去,将上衣脱下,剑上沾染血迹的污浊洗去,任由大水打湿全身,感受到心脏又慢慢恢复了跳跃。

    时间过了许久,亦或着仅是几个呼吸,

    他睁开眼,悬崖边有人在盯着他。

    ……

    “斯佩多的魔镜?”

    “那就让可怜的斯库瓦罗先生来当第一个试验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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