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还不能控制耳朵吗?大晚上就这么大刺刺地出来,不怕秘密泄露吗?
而且那可是酒吧诶,看起来也不像是正经酒吧,是附近小混混的聚集地,之前还见有些穿着暴露的女生进进出出。
想到这的苏茉楠又有些生气,她是真没想到风光霁月的纪凌洲也会因为寻欢作乐而去冒风险。
果然人还是改变不了本性,那她那么辛苦地为他保守秘密又是什么?
还有还有,放在他家里的那只小猫呢?他就这么直接放在家里然后出来泡妞了?
苏茉楠在房间里生气地踱步,从房间的这头又走到那头,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一屁股坐到床上,越想越气愤,纪凌洲怎么能对他自己那么不负责呢。
而且他知不知道秘密暴露了她也是要付违约金的!
苏茉楠严重怀疑纪凌洲就是专门来坑她钱的,想给他打电话,但拿出手机又塞了回去,万一打扰到他泡妞咋办。
犹犹豫豫好几分钟,刚才稍稍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转念一想,纪凌洲一直以来都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应该也是有把握了才这么做的吧。
上次他不是说自己快要恢复能控制耳朵的能力了吗?
不管了,苏茉楠往后直接靠在床上,纪凌洲爱咋样咋样,反正到时候按照约定给钱就可以了。
苏茉楠放空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许是一晚上折腾得太久,灯也没关,苏茉楠想着想着意识进入了混沌,沉入了睡眠。
-
痒,浑身像是有小虫子在爬,黏黏糊糊的,苏茉楠是被一阵痒意惊醒的。
一边抓痒一边把被子掀开,翻身下床,抖了抖身子。
把抓痒的手臂翻过来,上面是好几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清晰,像是要挠出血似的。
苏茉楠不敢再抓,想拿水冲洗一下,水龙头是那种老式的款式,上面锈迹斑斑,一拧开,吱呀一声,先出来的是锈黄的水,期间还掺杂着像是青苔般的不明生物。
立马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天才蒙蒙亮,看什么都有些恍惚,等水龙头里的水变清澈的时候,她掬了捧水洗了下脸,顺便把刚才抓痒的手臂洗了下。
还是痒,不止手臂痒,后背也痒。
火速换了一套衣服,整个人清爽了很多,但还是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不敢再摸房间里面的其他东西,原本还想去洗个澡的,但看那同样锈迹斑斑的喷水头,苏茉楠想想还是算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间也很晚,一进来就直接在床上睡了过去,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角落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可以扫一层灰的窗台,窗外的阳光一照进来,能看到房间里翩翩起舞的灰尘,还有那看似洁白的被子,上面落了几个黑黑的霉点。
苏茉楠屏住了呼吸,她感觉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前台换了一个大妈,把房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大妈轻飘飘的一句“我们这边就是这样,又不是五星级酒店”把她想说的话又堵了回去。
苏茉楠本就不是与人争论的性格,身上也没起床那时候那么痒了,办完手续后就灰溜溜地出门,看了眼时间也才准备六点半,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苏天霄她是知道的,这个点他肯定没醒,偏偏从小到大耳朵灵敏得很,一点声响就能把他吵醒,醒来又是一番火气,把人骂的找不到西东,偏偏你还不能还嘴,否则越骂越凶。
一想到那糟糕的场面,苏茉楠叹了口气。
给苏母发了条消息,让苏天霄醒了以后给她来个电话,好让她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虽然说是夏天,但是早晨的风还是有点凉的,苏茉楠顺着小吃街的方向望过去,太阳还没升起,只隐隐有些暖色调的光,整条街还是灰扑扑的,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
这条街本来主打的是烧烤夜宵,但最近面临市场整改,此时只零星有几家早餐店开门。
就近原则,苏茉楠选了宾馆对面的馄饨店,点好餐以后,就坐在靠门边的桌椅等候。
没事干,只好打量周围的环境,一抬眼就看到街对面的酒吧。
前面还是停着几辆摩托车,地上几个燃灭的烟蒂,顶上的牌匾没亮灯,黑底白字,用艺术字写的酒吧名称“霓虹年代”。
酒吧占了两间铺子的位置,旁边是一块大玻璃,原本是能够看清酒吧里面的情形,但外面贴了些圣诞节的卡通贴纸,应该是去年留下来的,风吹雨打都褪了色,从这里看只能看见里面还有五颜六色的舞台灯在转。
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从酒吧里面出来的纪凌洲,还有两个美女围着他,当时其中一个柔柔地喊他名字,是不是在叫他回去?
那他最后有没有回去?还是回家?又或者像她一样不回家在外面住?为什么要在外面住……
“小姑娘,你的馄饨好了。”
老板响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苏茉楠惊觉也就这么几分钟,自己的思绪都已经都跑到十万八千里了。
打住,打住,纪凌洲和她只是契约关系,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总之就只是钱的关系。
苏茉楠起身去把馄饨端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又在看酒吧那个玻璃门,忙低下头勺了一口。
嘶——烫!
都怪纪凌洲。
吃完馄饨后苏茉楠没立刻走,现在时间还早,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反正现在馄饨店人还不多,她就想在店里坐会。
但很快她希望就落了空,耳边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一抬头,店里涌进了一群大妈,她们穿着统一的红色运动装,手上拿着两个道具,一个是点缀着亮片的扇子,一个是系着中国结的舞剑,应该是刚晨练完组队从公园那边过来的。
苏茉楠感觉自己要被她们淹没了,她一个年轻人在一群朝气蓬勃的老年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人多,但店小,在有人准备询问她的座位时苏茉楠立马就站了起来。
终于走出店铺,低头看了眼,没见有苏母的电话,短信倒是给她回了个好的。
肩膀后一个背包,一边手拿着手机,明明和进馄饨店没什么两样,但苏茉楠就是莫名觉得少了点什么。
再一次出来才发现小街变了个样,能看到远处的半只太阳,把整条街照得暖融融的,街道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了,零星散落着几个环卫工人,很热心地和她打招呼,苏茉楠也受宠若惊地打招呼。
这么一打岔刚才脑海里的莫名也消散了,苏茉楠还在感慨偶尔早起看到的环境很不一样,不像她之前早起只是为了急急忙忙赶地铁,得空的而周末也就只窝在床上。
直到路边窜出一只流浪猫以后苏茉楠才反应过来刚才脑子的莫名是什么。
她的米粥呢?
噢,好像还放在宾馆没带出来。
苏茉楠跟长出翅膀一样飞回了宾馆,和前台说明了下情况,又飞奔似的上了楼。
她已经想好了会面对怎样鸡飞狗跳的场景,米粥以为自己被抛弃大喊大叫,疯狂地撕扯猫包,她昨天晚上为了给它透气是把猫包的拉链打开的,房间的东西能咬的都被它咬成一片,空间里都飘着它的猫毛。
然而打开门,安安静静,房间还是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苏茉楠松了口气,幸好还没醒。
今天早上她在卫生间这么大动静居然也没能把她吵醒,看来昨天晚上是太累了。
因为害怕猫毛乱飞的情况,也是宾馆规定,苏茉楠没把米粥放出来,它还是呆在猫包里,幸好背包够大而它体型过小,在里面还足足留有很多空间,苏茉楠拉开上面的拉链叮嘱它在里面睡觉它也就乖乖地呆着。
苏茉楠还在想着要不要把它叫醒,手机立马来了电话。
苏茉楠接起,是苏母打来的,说是苏天霄已经醒了,她回去的话记得给他们带早餐。
挂断电话后就看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米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是不是吵醒你了?”苏茉楠扑过去,捏着米粥的小脸。
米粥跟没骨头似的挨在她的手臂上,假装打了个哈欠,打完以后还朝苏茉楠眨眼。
苏茉楠挠了它两把下巴:“好了,我们回家。”
宾馆没电梯,也是,最高才三楼也用不着什么电梯。
这宾馆估计没什么人住,又或许是太早了还没起,苏茉楠的房间在三楼的最角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已经亮了,长长的走廊这边都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楼道那里隐隐有着一丝白光。
两旁紧闭的门让苏茉楠有些害怕,大学时和舍友玩过一次密室逃脱,有npc版的,主题就是在酒店,那时候她回宿舍缓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那时玩游戏的恐惧冷不零丁地刺入她的脑袋,苏茉楠紧盯着两旁的门,几个掉了一半的门牌号让她打了个哆嗦,生怕旁边紧闭的门突然冒出什么妖魔鬼怪,努力告诫自己这是现实世界,开始还胆战心惊地稳住脚步走,但准备走到楼梯口整个人还是飞奔起来。
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晚一步就要被灭口。
脚下的地毯吸去了她的脚步声,整个过程只有她的喘息声和衣服窸窣的声音,终于到了光亮的地方,迫不及待地踏下第一台阶,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
人在害怕的时候听力会特别敏锐,原本听到有人的声音还松了一口气,但在听清楚内容后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都在这里了。”
“好。”
紧接着响起一声沉闷的拉链声,两人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像在进行什么秘密任务的交接。
苏茉楠脑海里构成这样一幅画面,两个男人穿着黑色雨衣,蒙着头,脚边一个黑色袋子,里面是一具尸体,趁早上这个点没有人,他们正在讨论如何解决。
楼下的说话声停止,紧接着响起一道男音:“谁在上面?”
苏茉楠下意识就是拔腿往回跑。
但不知道是不是毯子太滑,转身的时候一边脚的毯子聚成一座小山,把她的脚绊了一下,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