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苏天霄从手机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边脚耷拉着，站得邋邋遢遢的，“给我买吃的去了，附近小吃街。”
小巷后面确实有条小吃街，不过最近应市场整改，好多家店为了避风头都暂时关了门。
苏茉楠皱眉：“那你怎么不去？”
“导航五百多米，懒得去。”说完苏天霄又低头戳他手机，不知道和谁聊天，手指哒哒哒个没完。
苏茉楠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开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苏天霄玩了会手机又和她吐槽：“你这边也太偏僻了吧？房子跟上个世纪似的，刚司机导航过来差点就走错。”
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幸灾乐祸：“当初还和家里吵架，还以为你挺有能耐，结果就住这种地方。”
大老晚被叫出来心情就有点不好，苏茉楠深呼吸三下才开口：“所以当时我说了要给你们订酒店。”
“你有病。”苏天霄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低头玩手机了。
苏茉楠没说话，从小到大苏天霄就没和她好好说话过，要是她每一次都生气，恐怕现在已经七窍流血了。
苏母没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提着东西回来了。
母子俩人打招呼的方式都是一样，苏母对苏茉楠扬扬头：“来了？”
苏茉楠：“嗯。”
过年的时候还和家里闹了点矛盾，无非是什么年纪到了要嫁人之类的，苏茉楠还有点尴尬。
苏天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漫不经心的语气：“最后谁住酒店还不一定呢。”
不知道苏天霄是什么意思，苏茉楠索性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苏母把还冒着热气的塑料袋交到苏天霄手上：“问人老板了，人家没有芝麻味的，这个酱香味是他推荐的，应该还行。”
包着饼的是一个棕色牛皮纸，上面印着店铺名，瞟了一眼，苏茉楠想起自己也好久没去那家店了。
苏天霄显然是很不满意：“那就换一家啊，怎么可能会没有呢？这大城市怎么会比不过我们那里的小县城？”
“明天我再出去转转再看咯。”苏母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太晚了那条街都没几家店是开着的。”
苏天霄不吭声，把塑料袋翻得沙沙作响。
苏茉楠走前面带路：“我们走吧。”
“走啊。”苏天霄边吃边说。
苏茉楠走了几步回头，见苏天霄跟走大街一样大摇大摆的，苏母在旁边拉着那个巨大的行李箱。
苏茉楠想了想还是回头，接过行李箱杆子：“我来吧。”
“行。”苏母非常痛快地放手。
苏茉楠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偶尔没听见跟上的脚步声，回头确认他们的位置，但他们好像是在避着她讨论什么，她刚一回头他们就不说话了。
苏茉楠干脆闷着头一口气直接走到楼下，到单元楼下的时候身子已经冒出了一点热意。
她叉腰望着面前的楼梯，单元楼的楼梯比较高，虽然就住在二楼，但提这么一个大箱子箱子上去还是很费劲。
苏茉楠原本想着让苏天霄自己来，男生力气通常会大点，但看到姗姗来迟还一脸不耐烦的苏天霄，想想还是自己搬算了。
就这么吭哧吭哧地把箱子搬到了二楼，声控灯很给力，暖色的灯光倾泻而下，苏茉楠低头从口袋里找钥匙。
冷不零丁听见身后的苏母在叫她名字。
苏茉楠转过身，只见苏母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她，像是有些歉意。
很少见苏母有这样的眼神，苏茉楠顿了顿：“怎么了？”
苏母看了眼苏天霄：“是这样，小霄说他今晚心情不好，不想见你，要不你出去找个酒店住？”
刚从口袋拿出的钥匙没拿稳，啪的一下掉在地上，苏茉楠蹲下去捡，顿了一秒才站起来。
原来刚才他们是在讨论这个事情。
苏茉楠直起腰，苏母站在她面前微仰着头看她，成年以后，她已经比母亲高了一个头，这是一直以来最直观的感受，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感觉母亲又苍老了很多。
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吞了回去，她沉默地扭过头，见在一旁的苏天霄抱着手臂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无聊。”苏茉楠吐出两个字，转身去开门。
许是因为有陌生的气息，米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苏茉楠在客厅转了一圈没见它身影。
把行李箱放在靠在客厅的角落，让苏天霄和苏母先到沙发上休息。
苏天霄对她茶几上的东西很感兴趣，从摞起来的一叠抽一本出来，原本整整齐齐的一摞书瞬间变得歪歪斜斜的。
“啧。”苏天霄把手上的书丢在茶几上，：“你都多大了还看小说啊。”
苏茉楠不理他，皱了下眉，把书捡起来放最上面，搬起一叠书回房间，刚才收拾给忘了。
出来后苏天霄还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看这种无聊的东西啊？”
不像是好好说话的样子，像是势必要把人惹生气。
“怎么啊？你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苏天霄打了个哈欠，仰躺在沙发上，：“你还真是无聊啊。”
苏茉楠没忍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苏天霄重复她的话，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行了行了。”苏母瞪她一眼，：“不要和你弟弟吵架。”
苏茉楠：“那是我想吵吗？”
“行了！”苏母拍了下茶几，严厉地看着苏茉楠，：“你做姐姐的让一下弟弟怎么了？”
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吵，一旁的苏天霄还在朝她翻白眼，苏茉楠深吸了好几口气，转过身：“我去给你们倒水喝。”
“要温的。”苏天霄在在后面补充。
家里正好没热水，只有凉白开，苏茉楠拿了热水壶到厨房。
烧水的时候就在旁边等，不想出去，也没地方可去，整个房子都是响彻天霄的游戏厮杀声，原本舒适温馨的家让苏茉楠感到很不自在。
水烧开后苏茉楠把水壶拎到餐桌上，心里想着事，要倒水的时候发现杯子没有带出来，又重新去厨房翻找。
才刚进去，苏天霄老远地使唤她：“还是喝饮料，我不喝水了！”
这种小把戏苏天霄从小就爱玩，就是喜欢临时变卦，要是能把人气到跳脚他甚至会更开心。
苏茉楠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苏母这时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朝客厅那边问：“橙汁行吗？”
“行！”苏天霄应得干脆。
苏母拿了杯饮料出来，门关上见立在后面的苏茉楠：“烧个水磨磨蹭蹭的，别忙活了，我们也不想喝水，都这么晚了。”
正好一盘游戏结束，苏天霄熄灭了手机丢到一旁，把人耳膜吵烦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子突然安静下来。
“妈，你快点啊。”苏天霄在那边不满地大喊。
“来了。”
苏茉楠随手拿了个新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望着厨房开的那个小窗子，慢吞吞地喝下去。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苏母都是明晃晃地偏心，从来都没有站在她这边过。
今年过年更甚，想让她直接嫁人，原因是对方彩礼可观，可以给弟弟攒下房子首付的钱。
有时苏茉楠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窗子对面是对着纪凌洲家的厨房，没开灯，苏茉楠算了算时间，想着他应该是睡了。
抬手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温润的水淌过喉咙，把先前的烦躁一并都清洗干净。
放下杯子的时候，习惯性地去看马克杯上印着的图案，和上次给纪凌洲的杯子是同一个款式，不过小猫换了个姿势，立在那里，一边手直挺挺地伸出，拿着一束五颜六色的气球，表情严肃，像是被谁临时塞的。
莫名就想起纪凌洲今晚抱小猫来找她的那一幕，也是这样迫不得已的场面，但表面上很平静。
也不知道今晚他跟小猫会怎么相处，苏茉楠放下杯子，歪着头对面的那扇窗。
对了，还有她家米粥，应该是躲到房间里去了，和她一样，有点社恐。
手机没收到消息，不知道郝哥有没有看她发的邮件。
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苏茉楠决定，还是不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心情。
在厨房整理好了心情，苏茉楠走出去：“很晚了，你们洗完澡就睡觉吧。”
不想去看他们有什么反应，苏茉楠从房间拿一张席子出来：“我在这打地铺。”
她可没把让他们出去住酒店的事情当真。
沙发比较小，苏茉楠睡在上面头正好碰到沙发扶手，给苏母比较合适，而苏天霄是一定要睡床的，有年不知道去哪家亲戚过年了，不够床，只能打地铺，苏天霄熬到半夜硬是睡不着，后来不知道苏母从哪借来的行军床，闹到大半夜的人才消停。
所以苏茉楠自己打地铺是最好的选择。
苏茉楠把客厅的茶几搬到一边，空间瞬间宽敞了很多。
“妈！”苏天霄又在那里嘟嘟囔囔说些什么，还不时往苏茉楠着这方向看过来。
苏茉楠不知道苏天霄又和苏母说了什么，在地上铺好毯子以后就苏母又在叫她。
苏母：“小霄说今晚你去住酒店，他半夜要打游戏，可能会吵到你。”
苏茉楠觉得这番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我有耳塞。”
苏母叹了口气：“你行行好行不行？我们大老远地过来，你这房子本来就小，三个人也挤，我刚才在小吃街那边看到有一家宾馆，你去那边就好了，反正睡哪里不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