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电梯开了,江锦书反倒有些不舍,她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身,轻声开口:“父母都见过了,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一起住吗?”齐明之不确定地开口。
“对,一起。”江锦书点了点头。
就是同居。
他没回答,反倒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们会结婚吗?”
齐明之眼里是有光的,江锦书看的一清二楚,她鬼使神差地说:“我不清楚,我还没见过你的父母...”
“我怕叔叔阿姨不喜欢我。”她叹了口气。
“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笃定?”
他笑了笑:“你很好,他们很喜欢你。”
“不要哄我,我还没见过他们。”江锦书说。
“那你想吗?”
“我当然愿意。”
“这就是答案了。”他说。
江锦书疑惑:“什么答案?”
“你方才问我什么?”
“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她重复道。
齐明之忽地笑了一声:“要不你试试住我家呢?”
“可以吗?”她问。
齐明之点了点头:“只要是你,没什么不可以的。”他说出的话总是那样的坚定。
江锦书的脸贴在他的外套上,她说:“好。”
其实江锦书没什么收拾的,两家离得太近,她若是真的少了什么,只需走两步便能回家拿到。
江锦书踩着自己家的拖鞋,抱着自己的枕头说:“我睡在哪?”
“你想睡在哪?”齐明之似笑非笑。
江锦书含羞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说:“当然要听主家的。”
“那就和我一间。”
“行。”她没有骨气地笑。
江锦书将自己的瓶瓶罐罐放在主卧的卫生间里,他的家打理得很干净,连卫生间都不例外,纯白的陶瓷台面上原本的物品不多,错落有致。
干净是干净,江锦书心中感叹。
但是没有生活气。
现下江锦书将自己的化妆品与洗漱用品放上后,台面添了一丝凌乱,却又添了份温馨。
江锦书又将自己的衣服塞进他的衣柜。
毕竟他说,屋子里的一切,随她处置。
洗完澡收拾好一切,江锦书抱着自己的枕头躺在床上。
还是自己的枕头好。
只是这枕套的颜色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江锦书想,改天要买一套新的床品。
齐明之出了门,说是同事给他送了份东西,他要下楼去取。江锦书靠在床头自顾自地刷手机,等着他回家。
听到入户门传来一声动静,江锦书光着脚出了卧室,只见他大衣上带了水痕,江锦书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去买了些东西。”
“外面下雨了吗?”
齐明之应了声,将文件放好,转过身就看见她光着脚,他上前一步,提着鞋放在她的面前:“怎么没穿鞋?”
虽然这房子里有地暖。
骤然住在一起,江锦书难免有些紧张,她一紧张就手足无措,脚趾在挣扎着画出一条波浪线,她弯唇微笑:“忘了。”
齐明之笑笑没说话,换下了衣服去了淋浴间。
江锦书只觉得脸热,便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喝,最后重新躺回卧室的床上。淋浴间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他穿好衣服开了门。
是浅灰色的家居服,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极为宽松,但一摸便知质感很好。
他躺了上来。
孤男寡女,总该要发生什么的吧,她想。
她说:“要不要闭灯?”
“好。”他起身去关灯。
一刹那,卧室内一片黑暗。
她的身边又萦绕了雪中春信的气味,其实她刚进卧室时就闻到了,在枕头上,在被子里,房间里处处都是淡淡的梅花气。
只是他躺在她的身边后,梅花气更浓了些。
江锦书想,他是把雪中春信吃到腹中了吗?
一片漆黑中,她心念轻动,伸出手用小指去勾他的尾指。
她听到了枕头上窸窣的声音,他在转头看她,他说:“怎么了?”
“你靠过来一些。”她命令道。
齐明之从来不违她的话,又朝她靠了过去。
她伸出手抱住他,最后磨磨蹭蹭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里很暖。
江锦书凑到他的身前,去闻他怀里的香气。
她靠在他的怀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齐明之终于忍不住了,问了一句:“睡不着吗?”
她点了点头。
齐明之苦笑,真不知道抱着她是悲还是乐,他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说:“那我去客房睡。”
见齐明之欲走,江锦书忙抱住他:“不要。”
只是匆忙间江锦书的手碰到了一处,她猛地缩回了手。
齐明之只觉他的意识要炸了,他沉沉地吸气,想放下她抱着他的手,可江锦书却抱得很紧,他试了几下,最后索性放弃了。
她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你是不是很难受?”
齐明之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嗯。”
“需要我帮你吗?”
齐明之认命地阖上双眼,咬牙切齿道:“不需要。”
“是吗?”她又故意地覆了上去。
她言语间还带着调笑:“你的意识说不需要,可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要不要和我在一块,像《高唐赋》那样?”
······
外面风雨渐大,侵扰着窗户,可屋内的人并未被窗外情状所干扰。
江锦书抱着他的脖颈,只觉身如浮舟。
她的双眼被他用手覆住,耳边的风声中夹杂了喘息声,性是什么呢?江锦书在文学上不止一次见过了。
是张爱玲《色,戒》里梁闰生对王佳芝做过的事吗?
是乔叶《藏珠记》里赵耀对唐珠做过的事吗?
是纳博科夫《洛丽塔》里亨伯特对洛丽塔做过的事吗?
她想,不是的。
他们认为这便是“性”,可只有江锦书认为,这并不算是。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她们”愿不愿意。
竖心旁,生活,心上的生活。
可那些事,真的是她们心上的生活吗?
江锦书已有了答案。
她轻轻喘气:“不要遮我的眼了。”
她水上蒙了层水雾,可仍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她微微直起身去吻齐明之的唇角,她说:“你是爱我的吗?”
问了等于没问。
因为她和王佳芝一样,对面前这个和她身体在一块的男人动了情。
她忽地明白了从前在课上,老师据理力争地说李安导演的那三场激情戏不能删去的原因。
真正的“爱情”与“性”是离不开的。
齐明之伏在她的耳边,给了一句回答。
他是爱她的。
是真爱她的。
······
风雨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