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初潮

    七月,夏克缇踢着腿从猫头鹰邮局里走了出来。阳光炎热,她戴着一只草编遮阳帽,阴影盖住了她的眼睛,只看得见淡色的嘴唇气哄哄地撅着。

    她的室友兼好朋友茜德妮,一放假就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外祖父母家。隔洋跨海,常见的联络方式,比如飞路网、双面镜都使用不了。

    只能走国际转运的方式寄信……不仅时间长,邮费还很贵。

    不过来都来了,她顺便去了一趟蜜蜂公爵糖果店。夏克缇想买一份巧克力蛋,就像复活节假期吃的那份一样。

    她在店内的货架上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夏克缇只好走到收银台面前,指手画脚地朝店长形容,那种会变出小狗、小鸟、兔子的巧克力蛋。

    “听上去真可爱,”弗鲁姆太太赞叹道,不过接下来的那句话令夏克缇十分失望,“但我们没有这个东西。”

    “什么?”夏克缇很惊讶。她可是特意去问了卢平,卢平当时跟她说是西里斯准备的;去问西里斯,西里斯告诉她是在蜜蜂公爵买的。

    恰巧弗鲁姆先生从后厨出来,他捧着几盒糖果准备补货,闻言思索片刻才道:“我们确实没有这个东西,不过我以前也听说过,在某些巫师家庭,他们的家养小精灵代代相传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食谱。”

    “好吧,”夏克缇无奈地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弗鲁姆太太俏皮地说,“如果你知道了这个食谱,不妨卖给我们,价格好商量。”

    两件事都没办好,夏克缇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霍格莫德村——出来一趟真是不容易,弗若林现在把她管得死死的。

    “回家吗?”家养小精灵从空气中闪现出来,握住了夏克缇的手腕——出门弗若林还安排了雪儿跟随。

    “去韦斯莱家。”夏克缇连忙说,她可不想回家再去用壁炉了。

    韦斯莱家的餐桌旁,比尔站在一把木椅上,用蜡笔在画纸上随意涂鸦。他的对面就是在等夏克缇的谢诺,他朝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克缇猫下身子,狗狗祟祟地绕到他背后,试图吓他一大跳。她十分专心,连比尔向谢诺光明正大的告密都没发现。

    她拍向谢诺肩膀的手掌还没落下,谢诺就警惕地抓住了夏克缇的手往后一掰。

    “放开放开,痛死我啦!”夏克缇甩开谢诺的手,超级夸张地说。

    谢诺很是嫌弃:“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啊,需要等到毕业吗?”

    “略略略。”夏克缇扮了个鬼脸。

    “也不知道你长大了会不会成熟一点。”

    夏克缇没听他的叽叽歪歪,往比尔旁边一坐,捻起餐桌盘子里的樱桃吃了起来。

    谢诺显然有些心事,伤春悲秋地一味感叹。夏克缇不理他的牢骚,凑到比尔身边,饶有兴趣地指指点点。她嫌谢诺烦,比尔也嫌她烦,伸手把她推向另一边。

    “喂喂,你现在的蜡笔还是我给你买的呢。”夏克缇又凑过去戳戳比尔的脸颊,比尔依旧不理她。

    “你在想些什么呢,谢诺?”夏克缇只能去烦些谢诺。

    “我在想,如何在不知道地址的情况下,给一个人写信。”

    “谁?”夏克缇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茜德妮没告诉你地址吗?”

    “不——”谢诺摇摇头,又立马点点头,他心虚道,“啊……对,我不知道茜德妮的地址。”

    夏克缇注视着眼前她和茜德妮的共友,谢诺,心里浮现出一个好主意——让他写信分担邮费。

    哈哈,计划通!夏克缇的喉咙里发出一道短促的笑声,她连忙掏出信纸和那封信,连声催促:“那你快写,到时候我们一起寄过去。”

    她占到便宜后开心的样子太过明显,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在巫师的厨房里叼走一大块面包的土拨鼠,追赶间只顾着把面包和上个边身子塞进洞穴里,不顾留在洞外的肥屁股会被巫师狠狠踢上两脚。

    夏克缇的坏坏心眼从不掩饰,以至于谢诺都察觉到了,他无语地斜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拿出了羽毛笔,在信纸上写下了开头。

    向外撑出窗叶的窗户像是框住了一幅涂抹了夏季风光的风景画,蓝白的天空,反光的池塘水面,鲜绿的草地,还有从墙壁上垂下来的几条爬山虎藤蔓。

    “夏克缇,接一下!”

    莫丽出现了,这幅风景画也跟着活动起来,变成了一出田园牧歌的话剧。她大声呼唤着,一边递来一篓衣物,最上面的就是夏克缇落在她家的游泳服。

    她还跟他们说:“比尔的那盆水已经晒热啦,去池塘游泳吧!”

    夏克缇欢呼一声,拿着泳衣就去盥洗室换去了,等到她换上那件半袖半裤的连身黑色泳衣时,比尔也换好了他的平角泳裤,而谢诺依旧神神在在地坐在餐桌前,服装丝毫未改。

    还未等她发难,谢诺抢先道:“你先去吧,我写完信再来。”

    “行吧。”夏克缇伸手搂住了比尔肉嘟嘟的小肚子,把他扛起来朝池塘走去。比尔一只手捏着橡胶小黄鸭,一只手费力兜住一大一小两条游泳圈。

    “噔噔”脚步声和小黄鸭的“咕叽”鸭叫声渐渐远去,谢诺做贼心虚地支起身子,对着窗外的池塘快速地瞄了一眼,确定夏克缇已经下水,便立马拆开了夏克缇丢在桌上的信封。

    [亲爱的茜茜:

    展信安。

    车站一别已经半个月多了,不知道你是否想我?反正我挺想你,看样子谢诺也挺想你。]

    我哪有在想她,谢诺腹诽。

    [……回家之后,弗若林找我谈话。说了一些“他才三十几岁,至少还能活几十年,让我想想看除了冷饮店外有什么想做的”,什么“英国巫师人口少得很,品类和营销做出花来,也就那么几个人买”。

    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了,真令人烦躁,不过,他说的都是实话。不然我的邻居奥利凡德——就是那位卖了许多年魔杖的老头子,他的店面破烂成那样,也不见他翻新。]

    谢诺点点头:确实,弗若林说得没错。

    [说起魔杖,为什么总是缺少适合我又默契的材料呢?而且每次去问,那个老头就摆出一副恼火的脸色,并且还苦大仇深地告诫我,“适合你的魔杖一定会出现,耐心等待。”

    因为不想听他的絮叨、也不想看他的脸色,而且栗木魔杖用起来也挺顺手的,我已经懒得去催他了……]

    这是好事,谢诺心想。他知道夏克缇的魔杖杖芯是独角兽毛,如果不是纯洁的杖芯对夏克缇产生了限制,不然夏克缇早就凭借黑魔法入职阿兹卡班。

    [弗若林总是神经兮兮地觉得对角巷——或者说除霍格沃兹以外的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我朝莫丽婶婶抱怨,结果她也让我安心听弗若林的。唉,大人们……

    我只要有空,一整天的时间都能耗在莫丽婶婶那里,每天上午练习使用壁炉,总算有了一点小小的成果,不再呕吐了。]

    其实把莫丽婶婶折磨得够呛,谢诺吐槽道。每天上午他在韦斯莱家等夏克缇时,只要壁炉轻轻一响,或是火焰发生抖动,莫丽就举着魔杖飞奔过来,好几次清洁的魔咒怼到了亚瑟的脸上。

    现下,夏克缇也只是不呕吐了,依旧头晕得厉害。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莫丽家门前的池塘里和谢诺一起学习游泳,佐伊和阿莫斯负责教我们。莫丽婶婶还找出了一个大木盆,等下午的阳光把水晒得温热,她的大儿子比尔(已经两岁半了)会套一只小游泳圈,坐在木盆里“啪啪”打水。我还送了他一只可以浮在水面上的小黄鸭。

    哼哼……谢诺笨得很,我差不多都学会了,但他还要套游泳圈。我说不如你去和比尔坐一起好了,然后他就对着我翻白眼。]

    谢诺有些无语,胡说八道!明明要用游泳圈的人是夏克缇好不好?哼。

    [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自从他发现哪怕给我打工,欠我的钱也一时半会内还不完,干脆破罐子破摔,说话老气人了。

    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快回信告诉我吧。

    ——你的好朋友 夏克缇]

    谢诺无语又有些好笑。无论如何,他按照夏克缇的要求,抬笔随便写了些东西:

    [茜德妮:

    好久不见。首先,我没有在想你。不要因为我主动写信给你,就以为我原谅你了,我还在记恨,你向夏克缇建议往我头上绑那条可笑的头巾这件事。

    其次我写信只是因为夏克缇想要省钱,跨洲邮递的邮费很高,她让我写点啥,好跟我a钱。呵呵,我早就看透她的心思了!

    再者,我已经会游泳了,明明是夏克缇还不会游泳。你知道她最会耍赖了。

    顺便,我想问问你,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伍怎么样,队员怎么样?

    ——谢诺]

    湖面的微风吹过,往日让人感觉身心放松的微风今日不知为何,吹在肚子上时,让夏克缇觉得过于凉快了,好像吹进了她的脏器里,肆意地搅弄了一遍。

    夏克缇摸摸肚子,稍息后才拎着大游泳圈慢慢下了水。池塘表面的水被晒得十分温热,里面却依旧微冷。

    她抱着大泳圈,在池塘里漂来漂去。水面上浮着几个被风儿从枝头吹落的果实,夏克缇费劲地蹬水,勾到果实后就把它往池塘边的草地上一丢。

    入水前脱下的拖鞋被夏克缇随手一丢,一只倒扣在草地上,一只挂在了塘边的灌木丛枝丫上了。

    灌木密密麻麻的下遮挡着夏天方熟的浆果黑莓。累累果实在着灌木丛下生长着,直到在靠近树荫下的几只躺椅附近戛然而止。

    夏克缇躲在树荫和灌木丛的影子下,偷看坐在木盆里的比尔。脑袋圆圆的比尔背对着池塘而坐,用手推着小黄鸭和其他玩具玩耍。“哗啦啦”,这是比尔拨弄得水花四溅的声音。

    她捞一个掉在池塘里的小李子,在手中掂了掂,才轻轻向比尔的后背砸去。

    “砰!”

    比尔摸着肩膀装过身,他淡红色的眉毛紧紧蹙起,但没有如同其他小孩一样哭闹,显然这样的把戏他已经遭遇过很多次了。他只是大叫:“啊呀!”

    “哈哈,”夏克缇大笑着,同时麻溜地蹬水试图游远。

    比尔扶着木盆站了起来,抓起水枪朝夏克缇呲水,夏克缇则不甘示弱地用手掌舀水泼去。

    “夏克缇,你幼不幼稚?”谢诺把几条大毛巾丢在躺椅上,嘲笑道。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陪比尔玩,”夏克缇抹掉脸上的水花,泼水的动作不带停的,“比尔,对不对?”

    其实夏克缇和比尔隔了一小段距离,水流扑过去只剩一小片能泼到对方身上,但这样幼稚的游戏,也依旧玩了很多回。

    谢诺只好把那几条毛巾往远处挪了挪。他瞥了夏克缇一眼,发现她一直呆在树荫下的水面,便叮嘱道:“夏克缇你那块水温低些,小心有蛇。”

    夏克缇充耳不闻。

    入水后,玩得正开心的夏克缇被谢诺拉着圈儿往湖心游去,夏克缇就像一条水草,被谢诺拎在手里,她高声囔囔:“喂,你干嘛?”

    “树荫下水温低,小心有蛇。”谢诺说,“你忘记上次被蛇吓一大跳的事吗?”

    “你说的对,”夏克缇后怕起来,也跟着谢诺蹬水慢慢离开这块树荫。或许是两人的动作惊动了岸边的水草,一股冰冷湿滑的触感悄然间缠上了夏克缇的脚踝。

    夏克缇深吸了一口气,害怕地朝脚的方向看过去,霎时间她蹬水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下来。

    谢诺询问的眼神飞过去,夏克缇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谢诺,我腿上有蛇。”

    等到谢诺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时,夏克缇的尖叫声已经如同一道疾驰的闪电般,劈头盖脸地落下。

    “夏克缇,你还好吗?”提着果篮匆匆赶来的莫丽一脸迷茫,她把果篮往躺椅上随手一搁,伸出双手去拉往岸上爬的夏克缇。

    “没什么大事,”谢诺代替一脸菜色的夏克缇回答,“就是一条水蛇而已……”

    谢诺的眼睛突然紧紧地盯在夏克缇裸露的一截大腿上,那目光专注到令莫丽感到不适,想要开口叫停。

    谢诺看见一片浅红色的水痕顺着夏克缇白皙的腿部流下,然后颜色逐渐变深,变成一道鲜红色的水迹。

    是血……谢诺灵光一闪。他的声音都有些惊恐地发干:“夏克缇,你的屁股是不是被蛇咬了?”

    “什么?”爬到岸上的夏克缇疑惑地转身,看向水中的谢诺,接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去看,“啊!!!”

    夏克缇感觉自己有点儿头晕,她有些崩溃:“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晕头转向地被卷进莫丽手中展开的毛巾,莫丽揽着夏克缇往房子走去,她温声细语道:“没有中毒,走,夏克缇你赶紧去洗个澡。”

    “Hey,boy——”莫丽地大嗓门叮嘱谢诺,“看好比尔!我带夏克缇去处理一下。”

    “叩叩。”

    莫丽敲了敲盥洗室的木门,“夏克缇你洗好了吗,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莫丽迎着从门缝里溜出来的水汽,一手拎着裙摆,抱着一篮衣物钻了进去。

    盥洗室里是甜甜的香氛味道,夏克缇的湿发被毛巾裹着缠在脑后,身上则是一件米白色的浴袍。她站在弥漫着水雾的盥洗室中间,莫丽注意到她的嘴角向下拉着。

    莫丽把篮子放在洗手台上,翻开衣物找出了一方蓝色包装的物品,“这是……”

    “卫生巾,还是棉条?”夏克缇耸耸肩,“我知道我来月经了。”

    “呃……”莫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担心,莫丽,”夏克缇走上前,接过东西撕开包装,“我在麻瓜小学上的生理课有教过这些常识。”

    “哦,那太好了,”莫丽送了一口气,“不,我是说——”

    她顿了顿:“从我怀上第一个孩子时就在思考,假设我的女儿到了这一刻,我该对她说些什么……”

    夏克缇注视着莫丽脸上温柔的神情,好奇地问:“那你会说些什么呢?”

    “我会说,它确实每个月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小麻烦,”莫丽摸摸自己的小腹,“但如果有一天,你做好了成为一名母亲的准备,那它就会带来一份惊喜。”

    洗手台上的镜子遍布水雾,莫丽望着镜中两人模糊的倒影,不禁从围裙中掏出魔杖施法:第一下,整个盥洗室包括镜子上的水汽立马消退;第二下,夏克缇的头发被烘干,连带变得金光闪闪。

    莫丽收起魔杖,摩挲着夏克缇顺滑的长发,“夏克缇,告诉我,你为什么有些不开心呢?”

    起初,莫丽还以为她是在为初潮而烦恼。

    “我额头一直在痛,”夏克缇发现,从刚刚起她额头的中上方微微涨痛,她对镜撩开刘海,莫丽伸手替她揉了揉。

    她俩站得很近,夏克缇不免能看到镜中身为少女的自己,和身为女人以及母亲的莫丽紧紧站在了一起。

    夏克缇抿抿嘴唇,“抱歉,我只是有些希望,此时此刻我的妈妈在我身边。”

    莫丽默然,片刻后她伸手搂住夏克缇的肩膀:“好孩子,快去把衣服换上吧。雪儿正在外面给你烤蛋糕,再过一会弗若林也要过来了,还有谢诺和比尔,他们都在等你。”

    夏克缇换上衣服,姿势别扭地走出了盥洗室。她嗅到了从厨房那儿传来烤蛋糕的香味,还有桌上一杯浓郁的热可可,两者显然都是为她准备的。

    比尔被谢诺用毛巾包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只白白胖胖的蚕茧,现下在谢诺怀里不住地挣扎。雪儿正站在炉灶前烹饪晚餐,时不时弄出些叮叮铛铛响。她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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