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姑娘,恕老身无能为力,请吧!”我依然抱着一丝期待:“真的没有办法吗?若我折寿或猝死的话,换他一世英名可好?”她三缄其口,不再有任何表情。我叹息!知道结果不会如意,提着的心放下后,反而一切都无所谓了。天人世人六道众生,横竖不过一死,人生不过一场漫长的旅程,唯有经历风雨,才能体会人间的冷暖,唯有跨越坎坷,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真到了那一天,烦恼有什么用?闲坐庭前,细品人间烟火,静观花开花落,在时光如水流转中,以从容之姿,感受生活的点滴美好。看尽世间繁华,悟透人生百态,于喧嚣中寻得一方净土,在岁月的长河里,想开看开悠然自得,静享生命的馈赠,就是最后的安排吧?哪怕短短二十年,我依旧要将璀璨进行到底。她见我虽若有所思,但紧蹙的眉头已轻展,只说一句:“天色已晚、虞姑娘走好。”我行礼而去,转身她突然想起什么,拉住我袖子便对他说:“将军先行一步,老身有几句私密话儿交代虞姑娘。”
霸王冲我点头微笑努努嘴,示意前面等我。许仙人见他走远,并不多说一句废话,直奔主题而来:“仙子、老身告诉你一段渊源,那一世、一位年轻世家子弟,参加皇家围猎,马背上他风采卓然,帝王十分赏识,便封为大鸿胪,封官后,喜极而泣的母亲便到佛前许愿,祝自己年纪轻轻,便加官进爵的儿子喜结连理,并早生贵子。拜完佛回家不久,儿子便成亲了。第二年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心想事成了。这可高兴坏了的母亲,她认为是菩萨保佑的结果,当即决定带着儿子去还愿。但是这位大鸿胪呢?他却并不信佛,而且对于母亲烧香还愿的行为,更是认为不过无稽之谈,但碍于母亲兴致勃勃,也不好意思拂了老人心意,极不情愿跟着母亲爬了几百个台阶。本来此人心术也不怎么正,想来当官未必能造福百姓吧!母亲要带他去还愿的时候,加上三更天就起来爬那么多台阶,心里极其不耐烦,到达寺庙时候已累得大汗淋漓,于是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佛像上。
母亲跪拜佛祖时,趁母亲不注意,将其金钗拨下往佛祖真身上狠插了下去。一个高官做出此等不齿行为,很令人愤慨,想来这人下作的很。当他得意忘形的去拔金钗时,令人无比震撼的场景面出现了,插进佛像里的金钗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这个大鸿胪惊恐不已,用力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拔,但金钗像是钉子钉上般纹丝不动。他万分惶恐,于是对中佛像不停磕头:“说你无佛却有佛,以后本官信你还不行吗?既然你是佛祖,就应该有容人之量,不要为难我一个凡夫俗子了吧?”话还没说完,金钗就随手被拨了出来。但同时,在金钗拨出来的地方鲜血直流。这位官僚骇异不已,便屁滚尿流逃离灵山。当时佛祖的护法神是韦陀天,此护法天性情耿直且忠心耿耿,见到有人对佛大不敬,特别看到佛像上的血迹后,更是怒不可遏,急火攻心之下,便嚷嚷着要去惩戒这位官僚。佛祖当然不允许,并说缘起、这大鸿胪是他当年身上的一个虱子,不小心被他捏死了。所以大鸿胪此番的刁难,是有其因果循环的,所谓欠钱还账,既然他的目的已达到,不必在意随他去吧。
韦陀天听了,心中的怒气还是没有半分平息,一直嚷嚷着要找这大鸿胪理论,这时佛祖已算出这位官僚,应该走出去二十余里地了,便对韦陀天说:“你执意惩戒他的话,就追五里地吧。追上了任你惩罚,追不上就算是因果已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万不可伤他性命。”韦陀天因为生气,根本没有听清楚佛祖说的话,他把五里听成了五溪,便点头答应,不等弄清楚,急急忙忙追赶而去。追到一个叫五溪的地方,看见大鸿胪正仓惶逃窜,想着给他几鞭子,狠狠教训他一顿,谁知一鞭子打下去正中要害,直接打死了他。韦陀见他直挺挺躺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心里懊悔不已,赶紧回去复命。佛祖见韦陀天因在气头上,把五里听成了五溪,竟追出了二十里打死了他,心生不忍,就将韦陀天贬谪受罚。后来打死的这个人,便是天枢星君,所以他们隔着世仇,天枢定不会轻易放过历劫的韦陀护法的,姑娘定要注意一些。”我听后大惊问:“若我制止霸王,与我一同隐居,是不是还有缓和余地?”她嘱咐道:“将军若日后荣登大统,必将京都建在汉中,不然将功亏一篑啊!可是他实在是很难……”她话未说完,便转身而去。
九重天上、天妃心神不宁,她望着酆都方向,满脸的期待像是要溢出来。站在御花园一阴暗处,听到许仙人与昙花的对话,内心不觉一阵隐隐不安。相爱的人儿,因为天规却无法走到一起,像极了自己与那个人。正伤感间、忽而听到天后的侍女流萤小声嘀咕:“昔日天后娘娘与天君,好的像蜜里调油,谁知随着四海八荒,塞进这后宫的狐媚子越来越多,弄得帝后关系渐渐疏远。如今天后想见天君一面都难打发我来了了数次,谁知天君不为所动,这像年少夫妻老来伴的样子吗?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啊!”另一个侍女言:“自古帝王哪个不薄情?亏得天后身边有姐姐出谋划策,不然一个人应付起来可真是力不从心的。就拿诓天枢星君来说,全是姐姐的功劳,姐姐真真秀外慧中啊!”那个侍女不无羡慕的说。“娘娘圣明,虽然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手虽大却捂不过天来,总有疏漏的地方,我不过是帮着盯着,有什么不妥之处,提醒一下娘娘而已。”还是姐姐有一套,您眼珠子一转一个心眼,对咱们娘娘不是一般的忠心,我们几个小的看在眼里,全都记在心里。怨不得娘娘对姐姐这般高看,只要有姐姐一天,放心好了、就不怕出什么幺蛾子。”流萤见那个侍女对着自己彩虹屁猛吹,不觉得意忘形道:“都说了对付一个小小花族,不过是信手拈来,娘娘却前怕狼后怕虎的,横竖这天君不敢拿她怎么样,凤族的涅槃之火威力巨大,背后还有朱雀星君,这四海八荒谁敢惹娘娘不成?”小侍女道:“那是自然,四海八荒中谁人不知凤族强大,连天君都要害怕三分的,咱们娘娘还是仁慈了些。”“要我说,小小花族一把火烧她个干干净净,天君也不敢为此惩罚娘娘的,花族与凤族孰重孰轻,君上还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何苦留着给自己找难堪?”流萤恶毒道。二人边说边走,可能因为只顾说话,并没有看到天妃。天妃听到他们说话暗自思忖: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天君确实有这样的魅力,恐怕很少有女子见之能自拔的。哪怕清高如锦簇,也未能逃过天君的光芒万丈。还好锦簇聪慧,懂得及时止损,没有让自己继续沉沦,算是自卫成功吧!只是天后愚钝,活了百万年,竟然丝毫不懂,未得到的那份可望而不可即所产生的张力,才是对爱情复杂的理解。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一旦靠近,日复一日的磋磨下,再怎么相爱的两个人,神秘感消失后,牵彼此的手,不过左手牵右手,或许爱情只能存在于无法触碰,却永远渴望的瞬间吧 。也不怨天后日渐草木皆兵,想来帝王攻略大致如此,用情如用兵,需要时海誓山盟,不但如漆似胶,而且肝胆相照。翻脸时弃如敝履的,算是仁君,弄不好五马分尸或株连九族。这天君对于她的胡作非为,认为她不过是善妒而已。因为妒忌的终极,不过是心里有自己,所以对于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想来自己在这九重天上,虽不得恩宠,但也无人为难自己,毕竟酆都大帝的名号摆在那里,任何人都要给他一个薄面,包括天君。只是眼下这天后,竟然也将视作假想敌,每每看自己出现在天君面前,眼里好似要喷火,好似一日不除自己,便一日不安。与自己何干呢?想来这天后可悲的很,仗着天君不能对她怎样,是越来越心高气傲,她自视过高,瞧不上任何人。做事也急于求成也就罢了,最大的缺陷是忽视自身短板,脾气大于脑子,随着天君对他的日渐冷淡,嗔怒与抱怨同时出手。越是这样天君越发厌恶,而她从来不曾向自身找原因,仗着背后有凤族撑腰,不仅行事冲动,有时还出口伤人。加上这流萤一旁煽风点火,总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盛气凌人之下,与天君修好的愿望只能背道而驰,一步步让自己错失良机,最后落下个追悔莫及,在迷之自信中摔大跟头的结局,也不足为怪了。想来除掉这流萤,少了这个助纣为虐的东西,这天后怕是也孤掌难鸣了吧?
唉!真不知小叔为何送自己来这九重天,趟这趟浑水。思绪烦乱之余,眼睛飘向酆都城,不知自己的小叔现在过得如何?他是不是夜以继日在灯下批阅,酆都阴冷,不知他有没有多穿些衣服保暖?记得自己在他身边时,四海八荒给他提亲的神仙络绎不绝,他现在应该成亲了吧?想来小叔的新娘子,定是十分好看?不然怎配得上他的绝世姿容呢?记得好久以前,送自己来九重天时,眼泪繁花般簌簌落下,他背对着自己挥挥手,淡影寂寂心,何处不惊鸿?不曾郑重其事的看自己一眼,在破晓时分,天空呈现出一片青白色,便头也不回决绝而去。望着他远去,心儿从乍暖还寒,迅速移至数九严寒。大概是太多的不舍吧?眼里流出酸涩,心偏偏又跟着生疼。
记忆这货最爱惹是生非东西,一层层压过脑海,拐带着累累心痛,一起涌向自己。期待远道青衫踏梦而来,自己不及迎接,他转眼就走到跟前,奈何!今春依旧柔,年少痴迷控不悟。九重天樱桃开始结珠蔻,梨花凝香溢远,缕缕飞雪外,缥缈无踪,亦如自己在人间时,孤苦无依的小小心头。见他含笑而来时,流水清涧映景明,山色新翠华茂风。那日氤氲青巷,茅屋草舍,篱落间落花随流水,心纤细细无法逐波,只在新绿万物人间花摇曳,一脉心笺迂回婉转,暖风罩影融融意,浑身伤痕累累的自己,不敢抬眼看风中的来人。
他踏着人间春寒料峭缓缓而来,隐隐约约间,流光溢出满眼彩头。谁的眉间烟染惆怅?搓搓破旧的衣角,看看自己灰扑扑的小脸,自卑的垂眸。陌上孩童纸鸢牵线装入他怀中,他双手扶正儿童,伸出指头刮刮那孩子的鼻子:“小心点、撞坏了怎生回家交代?”瞬间小小的自己,心里汪成眼前清泉。孩子嬉笑相逐着逃走,他走到自己眼前,幽幽声音似远古传来:“小凝月你受苦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愿不愿意跟我走?”自己紧紧拉住他的衣角,拼命点头,生怕他收回刚才的话。他俯身抱起自己,声音很柔、怀抱很暖、自此父母去世后,那是唯一的宠溺,如今想来仿若浮生惊梦。
小小的自己,被他抱在怀中,像光焰在黑夜里行走,烁烁成影,迷离锦织全都是那个人的面靥——白皙如玉。尽管九重天团团簇簇,景色美不胜收,但自己做的盈盈寸心,他渲染的缕缕暖,落在自己心头的美景,始终是那毅然决然的身影。自己望着他疾驰的步伐,歇斯底里哭喊:“小叔、不要扔下我,我不想留在九重天,哪怕死在你身边,都比这里好一万倍,求你……求你带我回去……”他神情哀伤却不敢抬头看自己:“等你病好了,小叔定亲自来接你。”后来这句话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是时间一晃十万年,每天期盼的身影,从来没有出现,或许他已经忘记了承诺。想着想着……似有泪水一样的东西滴落,她用枝头勾勾眼角。回过神来,说话的两个侍女已经走远,她悄悄走向凌霄宫方向。
还好天君规定她见自己并不需要通报,自由出入九重天任何一个宫殿都没有问题。只是她很少享用这种特权,想来自己在这九重天无依无靠,单凭着父母对天君的那点救命之恩,迟早恩情会消耗殆尽。趁树大未招风之前低调行事,未必不是一种生存法则,人贵在自知。此刻天君盯着地上的人,他生怕许仙人泄露天机,若是这样定严罚不殆。看着许仙人在昙花的苦苦哀求下,几次三番想要说出口,最终还是忍住了,天君舒了一口气。天妃不知何时走过来,她看着人间一幕,心里有些惋惜:“臣妾给君上请安。”天君看到天妃:“爱妃平身吧!”赶紧上前扶她起来。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想到酆都大帝的嘱托,还有她为保护自己惨死刑天斧头下的父母。而后口气怜悯道:“爱妃来九重天也有些时日了吧?想来此地的风水很是养人的,只是怎这样消瘦,这药王越发糊涂了,是怎样为爱妃配置丹药的?看来不惩戒一下不足以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