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又冷又痛。
凤穆槿猛的惊醒,烈阳当空,四周有虫鸣鸟叫和溪水簌簌,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腰间的一双手束缚住了。
意识到这是凤霄的双手后他极快转身。
这个往日里权倾朝野,杀伐果断之人,正安静的躺在溪边,只有胸口的起伏和那双不愿松开手还能证明她有一息尚存。
可无论凤穆槿如何唤她,这人就是毫无动静,看样子是伤的极重。
此处是一条溪流,凤穆槿四处张望了一番才料定他们是从上游飘了一夜后被冲到此处。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必须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将消息传出去。
于是这个平日连起居都要八个宫人服侍的小皇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昏迷中的凤霄架起,艰难的往下游走去。
山路崎岖,他只能走两步再歇上片刻。
“你别怕,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活下去对不对。”他把耳朵贴在凤霄胸口,平稳的心跳声是此刻对他最好的慰藉。
勉强依偎了半晌后,他又重新架住凤霄,一步一晃的往前走去。
从日照当空到夕阳西斜,他就这么走走停停了不知多少次,口中涌上一股腥甜,他也不敢去擦,只是不停的走。
好在,日落时分百姓需要起火做饭,几道炊烟十分显眼的飘在半空,给凤穆槿送上了一点希望。
他的步伐不禁快了一些,就连身上的疼痛也有了减轻了感觉。
最终,他带着凤霄倒在了一处庄稼地旁,几盏烛火在眼前跳动,他勉强松了口气,堕入了黑暗之中。
而此刻,司琴也已经带着一队驭灵卫在崖底搜寻了一天一夜。
昨夜司琴带着两位高阶驭灵师赶到时,现场已经没了金猊的踪迹,但同样,凤霄也不知所踪。
之后是墨螭找上了她们,司琴才知事情始末,凤霄失踪关系到整个火凤的安危,她不敢大张旗鼓的搜寻,只能带着一小队亲卫暗中进行。
崖下是奔涌的江水,她们连夜沿着河流一点点的寻找,想得到些蛛丝马迹。
而墨螭身为半神无法插手人类族群的争斗,那祭坛上的施术者又碎的连一丝游魂都没剩下来,他施展不了搜魂问心的灵术,只能试图在被控制的灵媒兽中找到一些零星的线索。
“爹爹,这个哥哥怎么还不醒,苗大夫不是说只是脱力才晕过去吗?”
意识归拢时,凤穆槿听到了一个女童的声音,声音很近,他严重怀疑是趴在他头顶说的。
“赶紧下来,别磕到这个哥哥了。”
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看来真的被人救了。
那凤霄呢?
凤穆槿一阵心慌,他现在需要马上知道凤霄的状况,可是沉重的躯体让他连抬起眼皮都很困难。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看见了一丝光亮。
“醒了,爹爹快看,这个漂亮哥哥醒了。”女童欣喜的拉住了凤穆槿的手,一连串的问:“漂亮哥哥,你为什么会受伤呀?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哪个村来的?”
凤穆槿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声音传出,他只能用力的咳嗽了一下。
“还真醒了,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温热的茶水贴在唇上时,凤穆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渴的狠了,他连喝了一整碗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谢谢。”
嘶哑又难听,但好歹能说话了。
他赶紧问道:“她还好吗?”
“漂亮哥哥你是问和你一起的那个也很漂亮的姐姐吗?她是你妻主吗?她没死,现在就睡在你边上呢,你还不能动吗?没关系,一会吃了爹爹煮的米饭你就有力气了。”
原来是个小话痨。
凤穆槿现在的力气只够他做出点头的动作,听到凤霄还活着,他完全放松下来,再度陷入沉睡中。
再醒来时,身体已经变得松快许多,他赶紧扭头寻找,随后在身侧看见了凤霄。
她很安静的睡着,胸膛在平稳的起伏,只是眉间拧着,像是很防备的样子。
她的身份注定她无法拥有安稳松懈的睡眠,就连重伤昏迷也还在下意识的戒备。
凤穆槿抬手替她揉了揉眉心,掌心触到了她高挺的鼻尖,很清楚的就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好好睡一觉吧。”凤穆槿喃喃自语,随后又补了一句,“但是也不能睡太久哦。”
他看了看被贯穿的右掌,上面敷着纱布,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想来是在崖顶时凤霄就替他医治过了。
看四周环境是个不大的茅草屋,屋中有扇窗子,明媚的阳光告诉他已经是晌午时分。
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女童的笑声,估摸着是在院中玩闹,凤穆槿寻着这声音来到屋外。
只见一个梳着三丫簪的可爱女童正和一只小黄狗撒欢,她的后头还跟着一只半大的小鸡,而院子的另一侧则是个穿着藕荷色短褐的年轻郎君,看着不过三十左右,模样端正秀气,应该是个正头夫郎。
“哥哥你终于醒啦!”女童率先看见凤穆槿,她一把丢下小黄狗跑了过去。
“呀,公子可算醒了,可要我把郎中请来再瞧瞧?”那郎君正在择菜,听见动静后连忙擦了擦手,去灶台上端了一碗汤药来,“这是先前郎中开的药,一直放火上煨着,你要再不醒都快煨干了。”
“多谢郎君。”凤穆槿小心的接过捧在手里,乌黑的药汁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喝下去。
女童像是看穿了他不爱喝药,催促道:“哥哥快乖乖喝药,喝了药才有力气,你的妻主还要等你照顾呢。”
听到妻主这词,凤穆槿脸颊立刻燥热起来,他赶紧抬手用喝药来掩饰失态。
良药苦口,就是这药苦的也太离谱了,有一种喝进去就要吐回来的感觉。
“哥哥吃糖,这个是我最爱吃的,吃了就不苦啦。”女童眼疾手快的往凤穆槿嘴里塞了块糖。
这下是甜了,但这也太甜了,就是宫里那些腻人的糕点与它相比也要逊色三分。
“谢谢你。”毕竟是小孩子的一片心意,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将糖囫囵咽了,才问那郎君,“请问我睡了多久?此处又是何地?”
没等那郎君回答,女童又已经抢先一步告诉了他,“我们这里是安平村哦,我是村里最聪明的小孩乐乐,哥哥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啦。”
居然已经这么久了,看来此地应该是个极为偏远的村落,否则驭灵卫早该寻过来了。
“我妻主她如何了?”妻主两个字在他嘴里排演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他实在不是很爱听见表弟这称呼。
“我们村只有一个大夫,把你们抬回来那晚就喊来瞧了,你们是失足从山上掉下来了吧?也是命大,大夫说你妻主伤的很重,但是身体底子很好,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要睡上多久了。”
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凤穆槿盈盈下拜,“多谢二位救命之恩,等我二人归家后定当携重金相报。”
那郎君一个跨步将他扶起,略显慌张道:“小公子别这样,受不起受不起,一看你们就是大户人家的,哪能拜我们这种乡野村夫呢。”
“哥哥不用这样,我们不是为了要赏钱,当时你们好可怜的倒在我家菜田里,爹爹常说要行善积德,所以我就马上告诉爹爹把你们带回家啦,现在刚好是饭点,快些净手吧,我爹爹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乐乐十分自豪的夸赞。
“是呢,你先坐着,我再炒一个菜就来。”
一碟不知名咸菜,一盘青菜,外加一个葱炒鸡蛋。
凤穆槿看着乐乐嘴里天下第一的饭菜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是他嫌贫爱富,而是这几天来几乎每日都能直观地见识到这些人间疾苦。
可他生来就站在高处,任何的同情在别人眼里大概都会是惺惺作态,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一些。
“哥哥你有口福啦,爹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炒鸡蛋啦,而且还有大米饭吃呢。”乐乐看着面前的鸡蛋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只是有客人在,她不能先动筷。
那郎君反而十分的尴尬,搓着手局促的说道:“别听小孩乱说,家里没有荤腥,今天委屈你了,赶明儿我去镇上割些肉回来。”
“不用破费,饭菜很好,我很喜欢。”凤穆槿像是要急着证明一般,将他从未见过的褐色米饭塞入嘴中。
原来老百姓吃的米是这种口感,他不由得眼眶一酸,胡乱的又扒了几口。
那郎君只当他是饿坏了,满脸心疼的给他倒了杯水。
粗茶淡饭,此刻完全可以比肩那些珍馐美味,他真心夸赞道:“真的很好吃,你爹爹厨艺精湛。”
“是吧,我肯定不会骗你的。”乐乐弯了眼睛,小口的往嘴里填鸡蛋。
她已经盘算好了,如果爹爹和哥哥能吃剩下,那她晚上就还能吃上一回鸡蛋。
见乐乐爹只吃咸菜,凤穆槿很懂事的停下了筷子,他押了口茶水当做是漱口后才问道:“我姓穆,单名一个槿字,还不知恩人贵姓?”
见凤穆槿愿意自报家门,乐乐爹忙答道:“穆公子快别这么叫我,我姓乔,你就叫我乔叔吧,这是我女儿李巧乐,惯会调皮捣蛋惹人嫌的,公子不必把她的话听进去。”
互报了家门,双方明显熟络起来,三言两语间,凤穆槿已经大致了解了这家人的情况。
原来这家女君是在村里头吃百家饭长大的,与乔叔成亲后两人还有过一个儿子,可惜六岁时就因病早夭了,而后又有了如今的李巧乐。乐乐两岁时,村子里征兵,她娘亲为了感谢村民养育她的恩情,主动应征入伍,到现在已经在边关呆了五年。
“可是说的玉泉关玄甲军?”提到边关,凤穆槿想到了他的皇姐。
“正是,孩她娘寄来的家书说玄甲军的名气可大了,原来是真的。”提到乐乐娘,乔叔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丰富起来,“她呀本来就是个步卒,没想到前些日子寄信回来,说是当上了个什么队,能管好几十号兵嘞,还说往后休沐日子多了,许是能回来一趟。”
“爹爹,是管队,阿娘说当了管队月俸能有一两银呢,以后就有钱让我去学堂念书啦。”乐乐憧憬道。
原来一两银就可以供一个孩子读书,而一把金瓜子只能换来一句多谢殿下赏赐。
凤穆槿忽而觉得十分难堪,他很想马上找到些值钱的东西贴补这对父女,摸了摸身上才发现当夜怕凤霄反悔,走的匆忙,没有带任何的首饰,如今身上最值钱的怕就是身上这件绸衣了。
看来要等凤霄醒后请她拿些银子出来了。
“乐乐想要读书?”
“自然要读,读了书就可以考取功名,拿月例银子贴补家用,爹爹就不用日日上田里头干活嘞。”乐乐露出憧憬的模样,随后跑去屋中拿了一个包裹出来。
包裹层层叠叠的裹了数层,里头赫然藏着一本略微发黄的书籍与几根碳条。
乐乐像献宝似的把书捧到凤穆槿的眼前,“哥哥看,这是阿娘入伍前留给我的,苗大夫每回来附近出诊就会教我两个字,如今已经学了半本啦,她还夸我是村里最聪明的小孩呢。”
凤穆槿定晴一看,是一本《千字文》,乐乐的年纪若放在宫里,早该读上四书了,他粗略翻了翻,见扉页上写了许多歪歪扭扭的李巧乐三字,特别是乐字,有些惨不忍睹。
他拿起碳条,随手在桌上写了个端正的乐字,与他道:“樂字要上紧下松才行,否则该散架了。”
乐乐眼睛一亮,抱住他的胳膊兴奋道:“哥哥居然会写字,你念过书吗?可以教我读书吗?”
凤穆槿书是读了不少,但为人师还是头一次,他怕误人子弟,于是折中道:“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千字文还是认识的,可以教你写字。”
乐乐一下子开心的跳了起来,她在乔叔身边蹦来蹦去道:“好耶,等晚上忙完了,哥哥就能教我写字啦,里头有许多字不会写呢。”
乔叔听着自然也是欢喜的,但对方毕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他不敢麻烦对方,生怕日后惹祸上身便婉言劝说道:“小孩子胡闹,公子还病着不用纵着她,后头上了学堂左右也能读书。”
“家中人还没寻到此处,我必定是要在您这再叨扰上几日的,除了教令嫒习字,您看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不做些什么,我心中也要愧疚。”
“可别这么说,公子就安心住下吧,家中就我和乐乐,没有什么要紧的活计,能教这皮孩子写写字已经是她的福气了。”乔叔忙摆手,后又十分为难道:“只是女君的药还得公子去喂,我和乐乐怎么试她都不张嘴。”
于是,凤穆槿此刻端着刚熬好的药站在床前犹豫。
他用手在凤霄脸上比划了一下,这喂药到底是拿着勺子喂,还是直接掐着下巴灌,亦或是…
办法是想到了,他的脸也红的要滴血了。
他摇摇头,挥开了脑海里那些香艳的想法。
还好最后他只是俯在凤霄耳边说了句乖乖喝药,凤霄的牙关便松动了。
看见空了的药碗,乔叔调笑道:“果然还是亲夫郎最好使。”
这话听的凤穆槿又甜蜜又苦涩,像是偷来了一段感情一样。
端阳刚过,正是农忙的时候,吃过午饭乔叔父女俩便去了田里,天气反复多变,他们需要在下雨前割完麦子。
凤霄未醒,凤穆槿不敢离开她过远,他在院子来回瞧了几遍,试图找到什么他可以帮衬的活计。
乔叔的院子很小,房子也很小,凤穆槿用脚丈量了一下,居然还没有永城别院的厢房大。
院内大大小小的养了五只鸡,另外有一牲畜他反复思虑分辨了许久,最终确定是只小猪。
活着的小猪,对他来说还是太稀奇了些,免不了要摸上一摸,同时院里的一应农具,也被他一个个的琢磨了半天。
最后他又注意到,这间茅草屋只有东西两个房间,东侧的房间除了堆放整齐的农资杂物,还有用稻草棉被临时搭出的床榻,如此看来,现在凤霄躺着的应当是他父子二人原本的卧房。
看来是他真的遇上了顶好的善人。
他支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对着凤霄念念叨叨,将刚刚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可惜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大着胆子擒住了凤霄的手指尖往脸颊上贴了贴,才出了屋。
他打定了主意,要在乔叔和乐乐回来前,煮完一顿晚餐。
只是把菜放入锅中,添火煮熟,应当不难。
说干就干,他找来襻膊折腾了两刻钟才勉勉强强的穿戴整齐,随后挎了个竹篮进了门口的菜地。
菜地里绿油油的一片,他拔了好些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洗菜,择菜的流程他做的不太费劲,为此他还小小的得意了一番。
农家疱屋中,一下午都是凤穆槿来来回回穿梭的身影,黄昏到来,乐乐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离得很远就看见了自家院中冒出了冲天的烟气,顿时大喊:“不会走水了吧。”
乔叔一瞅,忙与着乐乐一路跑了回来,只见院中浓烟四起,却不见火光,随后凤穆槿捂着嘴从里头钻了出来。
“公子怎么回事,走水了吗?”乔叔急得拉着凤穆槿上上下下的瞧。
凤穆槿被烟气熏得睁不开眼,边咳嗽边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烟大了些,还未见火苗。”
乐乐听完捂住嘴猫着腰往内走去,只见疱屋的灶膛中塞满了柴火,滚滚浓烟不断的往外溢出,她眼疾手快的将它们抽了出来,随后浇上了一瓢水。
浓烟很快散去,她朝着乔叔两人招招手道:“没事啦。”
乔叔这才瞅见疱屋中的一片狼藉,他纳闷的看向凤穆槿。
凤穆槿十分难为情,揪着黑黢黢的衣衫道:“原本想做些吃食好让你回来后不必再忙活,现在看来是弄巧成拙了,我还不小心打碎了几只碗碟,没想到烹调竟是如此复杂繁琐。”
看着眼前这个小公子花猫一样的脸,乔叔噗嗤一下笑了,他拿来面巾替凤穆槿把烟灰擦掉了些,念叨道:“碎碎平安,你们哪会干这些粗活,把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弄脏了,快和乐乐一起玩会,饭菜马上就好。”
淘米,生火,乔叔做起来干净利落,乐乐搬着小板凳坐在灶膛前帮着看火,一看就是每天都会做这些的样子。
看到凤穆槿摘的菜,乔叔一脸宠爱的摇摇头,挑了几下后,将剩余的东西都倒入了鸡棚中。
凤穆槿不解的问:“乔叔,是我摘的菜有问题吗?”
乔叔一边上菜地重新拔菜一边鼓励道:“你摘的菜很好,而且还帮我把野草都除了,正好最近没时间除草呢。”
原来他下午兴致勃勃采的,大部分都是野草啊。
凤穆槿十分气馁,他好像的确没用,帮不上什么忙,还给乔叔带来了困扰。
一顿饭下来,他也吃的蔫蔫的。
乐乐看他这个模样,懂事的捧着那本千字文道:“哥哥没关系的,你现在可以教我识字啦,我是全村最聪明的小孩呢,你肯定一下就能教会我。”
教千字文确实是易如反掌之事,他拿起碳条与乐乐找了块干净的石板,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天地玄黄四字。
凤穆槿惊讶的发现,乐乐果真没有辜负聪明二字,每个字他只需写上一遍,乐乐就已经能大致的临摹出来,并且可以记住词义再加以衍生。
这天赋,放在他几个小皇弟身上都是没有的。
习字的时间过的很快,月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小女孩终于花光了所有的精力,靠在凤穆槿的怀中睡着了。
乔叔捧着一套衣服出来时,正巧见到了凤穆槿将孩子搂在怀里轻哼的模样。
他一时情难自禁,无声的哭了起来。
这么突然的变故,让凤穆槿忧心极了,他小声问:“乔叔为何伤心?可是恼我今日摔了家中用具?我一会就去妻主身上找找可有银子赔给您。”
乔叔听罢摆摆手,擦干了泪水与他说了缘由。
原来若是乔叔的大儿子还活着,正巧与凤穆槿年纪相仿,他这是想儿子了。
人死灯灭,凤穆槿讲不出安慰的话,只是带着乐乐一起,依偎在了乔叔的怀里。